七 通灵的按摩师(第3/9页)
格涅沙警告莉拉离这些书远一点。“不要动这些书,姑娘,你要是动了,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
莉拉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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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格涅沙发现了好莱坞印度人。所谓好莱坞印度人,是指那些生活在好莱坞或者好莱坞附近的印度人。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也都是些虔诚的人,经常编写一些小册子,作些没完没了的内心剖析,那些复杂多变的东西永远写不完。
格涅沙对此有些烦恼。“你说我能在特立尼达这样做吗?大家会有兴趣看吗?”他问毕哈利。
“我想可能吧,如果你真的那么有知识的话。我想你是有些妒忌他们了。”
“老兄,如果我真想那么做,一天就可以写出一本来。”
“格涅沙,你可是个大男人。你已经过了看别人怎么做的年龄,应该想想自己该怎么做了。”
就这样,格涅沙努力让自己忘掉那些好莱坞印度人,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做好自我准备”。但有一点很快就清楚了:这个过程还挺花时间。
莉拉又开始抱怨:“喂,怎么就你一个人想不明白呢,现在是在打仗,每个人都乘机赚钱。美国人到特立尼达以后提供了好多工作,付的可都是高工资。”
“我不支持战争。”格涅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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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带我去格涅沙那里看病的时候,格涅沙正处在那个“自我准备”阶段。我一直不知道我妈是怎么知道格涅沙的,但她认识的人的确不少,我相信她肯定在某个婚礼或者葬礼上碰到过打嗝大婶。还有,就像我最初说的,如果我有先见之明,我应该好好注意格涅沙在治我的伤脚时嘴里哼哼的印地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我小时候去格涅沙那里时,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当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在我周围出现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重要生活。也就是说,比如,我对格涅沙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就像格涅沙在我心中只是个有趣——甚至可以说是神秘——的人而已。但是,当格涅沙出版了他的自传《罪恶的年代》时,我还是暗自希望在这本著作中能够找到自己的影子。当然,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罪恶的年代》里,格涅沙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描写他的准备期,这可能是整本书里最有意义的一个部分。在《文学评论》(尼加拉瓜)上,一个没有署名的文学批评家这样写道:“这一部分包含的通常意义上的自传内容很少。我们看到的是一种以心理分析见长的写作手法,而且作者的文笔完全没有辱没该手法的发明者——夏洛克·福尔摩斯。所有的事实都陈述了,最重要的心理暗示也明明白白地写在那里,但读者若不读到最后摊牌的章节,还是只能猜想事情的结果,而一旦看到结局,又会想,当然是这样的,结局只能如此。”
毫无疑问,格涅沙确实受了那些好莱坞印度人的启发,但他写的内容和他们毫不相干。格涅沙写的东西在当时还无人尝试,但自此以后,学的人就太多了,以至于最终沦为陈词滥调,只是似乎没有必要在此处详细叙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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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打嗝大婶又来了。她看起来已经从乔治王背叛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一看到格涅沙,她就说:“我要和你私下聊一聊,看看你有没有好好读你叔叔留下来的书。”
检查过后,她说她很满意。“有件事你得时刻记着。你叔叔常说,如果你要解决别人的问题,就要相信他们,而且要让他们知道你是相信他们的。不过,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让别人知道你。”
“弄一辆带大喇叭的车去圣费尔南多和王子镇宣传?”格涅沙提议。
“不,他们会以为是区政府选举委员会出动了呢。你干吗不去印些小传单,让毕松帮着分发?他很有经验,不会随便什么人都给的。”
莉拉在一旁说:“我可不想让毕松碰这屋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那人是个丧门星。”
“真是怪了。上次他还是个好兆头,现在却成丧门星了。不要听莉拉的话,我去找巴斯迪奥印传单,让毕松帮我分发。”格涅沙说。
格涅沙去见巴斯迪奥的时候,发现他胖了。在毕哈利的建议下,格涅沙不再把要印的东西叫传单,而改称其为宣传品。巴斯迪奥一看到格涅沙就说:“还需要我把你那本书的印版留着吗?”
格涅沙没搭腔。
“你老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巴斯迪奥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领子里挠了挠痒,“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该给你留着那个印版,所以还在呢。是的,你就是让我感觉怪怪的。”
格涅沙还是不说话,巴斯迪奥倒是越说越起劲。“我有新闻要告诉你。你知道,我印了无数结婚请柬,却从来没有人邀请我去参加婚礼。不过我得声明下,我打鼓绝对一流。所以,我决定请自己去参加一场婚礼。因此,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