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人兼社会学学士佛斯托·佩纳如何完成了一项委托研究(第2/2页)
对于阿尔杉茹作品在美国的传播,我并未出力。但我认为这种传播是进步思想的伟大胜利,这位巴伊亚人一直都是自由主义者——没错,他不受意识形态牵绊,却对大众文化有着无与伦比的热情,是抗争偏见、苦难、悲伤与种族主义的鲜明旗帜。
将我引领到莱文森身边的是安娜·梅尔塞德斯。她是青年界的诗魂,如今完全献身于巴西民间音乐,那时却是当地一家日报社的编辑,负责款待在这里短暂停留的莱文森。她出色地完成了领导的安排,与美国人如影随形,不分昼夜地陪伴着他,为他翻译。莱文森之所以选择我,她的推荐起了很大作用,但仍然与那群小人所说的相差千里,隔着无耻的汪洋:在聘用我之前,莱文森对我的才能进行了测试。
我们三个人一起参加了阿拉克图“圣殿”[2]对于风雨神烟散的庆祝活动。那里能够展示我的特殊文化背景,使他了解我的学识与价值。夹杂着西语和葡语、我较差的英语加上安娜更差的英语,我向他解释了各种庆祝活动,每个奥里沙的名字,每个动作的意义,我说到歌曲舞步,服装的颜色,还有其他许多东西——只要我有兴致,就能出口成章;对于不知道的,我就胡编乱造,因为不能失去那些近在眼前的美元——是美元,不是不值钱的克鲁塞罗。其中一半他马上就付给了我,就在酒店大厅里。我不情愿地告辞了。
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我只想补充一点,这真令人难过,因为伟大的莱文森并没有采纳我的研究。调查刚一结束,我便依照约定寄了一份打印稿给他,还附上了我能找到的仅有的两份影像资料之一:在一张黑白肖像照上,能够看到一个浅肤色的混血儿,身强体壮,年少轻狂,穿着深色衣服——这就是阿尔杉茹,那时刚刚当上巴伊亚医学院的杂役。我觉得另一张照片还是不寄给他比较好。那张照片上的佩德罗大师已经苍老,不修边幅,就像一块破抹布,周围还有令人生疑的女人,他举着杯子,烂醉如泥。
大约十五天之后,我收到回信,上面有莱文森秘书的签名,通知说,我的文章已收到,并寄送了一张美元支票,包括应付的余下一半报酬和调查工作可能需要的开销。全额付款,一点没有讨价还价。要不是我对欲望过于克制,在开销列表上过于拘谨,他们肯定会付更多。
我寄出去的所有材料里,大师只将那张照片用在了阿尔杉茹主要作品的英译本上。这本书与其他许多作品一起,组成了他关于亚非拉美人民生活的大百科全书,合作者包括这个时代的知名大师。在“前言”介绍里,莱文森只是分析作品,极少提到作者生平。这足以表明,他一眼都没看我的文章。在他的“前言”里,阿尔杉茹提升为教授,成为医学院委员会里尊贵的一员,正是在他们的支持下,阿尔杉茹才得以完成研究,出版作品。简直难以想象!我不知道莱文森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胡扯,但他只要翻过我的原稿,就不会犯下如此巨大的错误——从杂役到教授,啊!我可怜的阿尔杉茹,你缺的就是这个啊!
在詹姆斯·莱文森的文章里,我的名字一次都没有被提及,也没有出现在参考资料中。既然如此,我就可以接受迪梅瓦尔·查韦斯先生的提议——他是阿茹达路上的富有书商,如今也是一名编辑——将那几页毫无雄心的文章出版销售。我只提了一个条件:签订一份合同,因为据说很难让富得流油的查韦斯先生支付版权费用,这也是遵循当地的传统——就连阿尔杉茹也上了某个邦凡提的当。这个邦凡提也是书商兼编辑,在主教堂广场做生意。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接下来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