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约翰逊太太(第3/4页)
弗吉尼亚决定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开约翰逊,结束这段婚姻。素来平和的乔治既没吵也没反对。他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弗吉尼亚记得,当时自己出门之前这样跟他说道:“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为你付出的了。”不过,她一直保留他的姓,一直沿用了弗吉尼亚·约翰逊这个名字。
尽管去意已定,带着两段失败婚姻的弗吉尼亚内心还是泛起了些许的担忧,担忧在那个离婚极为罕见的年代,离了两次婚的自己会不会就此被人诟病。
她和这两个男人都有着和谐的性生活,感情也不错,却终究没能像她在歌里所唱的那样,携手与共、白头到老。她始终没能找到那份长久的爱情。关于这两次婚姻——或者说三次,如果那位军官也算在其中的话——弗吉尼亚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为何会嫁给这些自己根本不爱也不上心的男人。她说:“每当回首那些往事,我常常寻思为什么,然而始终都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弗吉尼亚那个阶段的朋友们都说,她是个野心勃勃且精力充沛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安顿在乔治·约翰逊这样乏味的男人身边。“她告诉我说,乐队队长老婆的身份让她觉得有些丢人,”在华盛顿大学结识弗吉尼亚的阿尔弗雷德·谢尔曼博士回忆说,“她想再有所突破。自认为更为聪明的她,想成为一位更上等的女人。”乔治·约翰逊知道自己不可能把持得住自己的妻子,这个渴望得到更多的女人。多年以后他说道:“她总是想要更好的。”然而,当1956年9月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约翰逊太太内心对于这个“更好”也许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在圣路易斯的华盛顿大学,当弗吉尼亚走过空空荡荡、白雪覆盖的医学院校园前去参加应聘面试时,绝大多数的学生都趁着圣诞假期离开学校了。31岁的她,没有工作,离了两次婚,还带着两个小孩,此刻一心只希望能有个新的开始。1956年12月,那时的华盛顿大学还只是个地方性学校,远不是后来国际知名的那所大学。校园里满是密苏里的保守做派,距离梅森狄克森线[5]没有多少路程。就在4年之前,学校废除了学生管理中的种族隔离制度,允许一小部分黑人学生和白人学生同堂上课。那个时候的华盛顿大学,校园里很少有女人,特别是在医学院里。
弗吉尼亚穿过凛冽的寒风走了进去。面试时,她穿着一件简单的外套,还不忘故作优雅以隐藏自己对于这份工作的渴望。她深色的头发用一个发簪盘在脑后,粗略地涂了点口红。她再也没有曾经那个年轻农场女孩的窈窕外貌,完全是一副人到中年的成熟体态,一副经历颇丰的女人模样。在这之前她就预先想好了如何回答那些可能被问及的问题,练习着让自己的嗓音尽量讨人欢喜,文雅且得体。走进医学院大楼后,弗吉尼亚进入了一个狭小而不起眼的办公室,等着面试她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威廉·马斯特斯医生。
在华盛顿大学,弗吉尼亚计划主修社会人类学,研究人类发展中先天与后天的文化差异。由于在这一领域还没有一个特定的专业,学校指导老师介绍她进入了社会学系。为了负担学费,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在学校找份工作,而且必须协调好学习与工作这两头的安排。在和乔治·约翰逊离婚之后,弗吉尼亚重新投靠了自己的父母,而哈里和埃德娜也很乐于施予援手。但她很清楚,这种援助的代价就是失去自由。在完成学业、找到稳定工作并能独立抚养自己的两个孩子之前,她都不可能结束这种两难的境地。她也指望不上乔治,他还一心梦想着自己的乐队能在巡回演出之后一炮而红,那一年埃维斯·普里斯利[6]和摇滚乐彻底改变了美国的流行音乐。弗吉尼亚渴望能有个新的开始,期盼着在获得学位之后能够真正地独立。她回忆说:“尽管舍不得,但我还是决定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放在别人那里——也就是我母亲那里。我决定回到校园继续深造。”
在社会学系一无所获之后,她被推荐到医学院,那儿正在招聘一个助理。她回忆说:“当时我还是一个新手,对于医学也没什么兴趣。”起初与两位知名精神病学家约定好的会面被突然取消之后,她直接去了妇产科进行面试。弗吉尼亚并不怎么了解马斯特斯,只是从熟悉医学院的朋友那儿略有耳闻。马斯特斯近期开展性生理研究一事还未公布,在大学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弗吉尼亚以为马斯特斯的前沿研究只是为急于生育的已婚夫妇提供帮助。她回想起:“我之前就听说了马斯特斯和他关于不孕不育的研究工作,所以我以为我应聘的就是关于那方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