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5/7页)

“够好了。”卡罗尔把那两个小盒子交给她,烧了一半的录音带已经放回盒子里面了。

特芮丝走出车子,把它们丢过金属栏杆,没有再看它们一眼。她看见有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子从另一头走上了桥,她没来由地讨厌起他来,她也为自己这种无来由的敌意而烦恼。

卡罗尔在奥玛哈找了一家饭店打电话,艾比不在家,卡罗尔留话说自己会等到当晚六点,等艾比回家后再打给她。卡罗尔还说,现在打给她的律师并没有用,因为现在是他的午餐时间,他会在外面吃饭到当地时间两点为止。卡罗尔现在想要的是先梳洗一下,然后喝杯酒。

在饭店的酒吧里,两人喝了古典鸡尾酒,都没说话。卡罗尔要第二杯的时候,特芮丝也点了第二杯。卡罗尔认为特芮丝应该先吃点东西,服务生却说酒吧里面不供应餐点。

“但是她想吃点东西啊。”卡罗尔坚定地说。

“夫人,餐厅就在大厅对面,还有一间咖啡厅……。”

“卡罗尔,我可以等,没关系。”特芮丝说。

“你可不可以帮我拿菜单过来?她想在这里吃。”卡罗尔边盯着服务生看边说。

服务生迟疑了一下才说:“好的,夫人。”然后走去拿菜单。

特芮丝在吃炒蛋和香肠的时候,卡罗尔喝了第三杯酒。最后,卡罗尔才用绝望的语调说:“亲爱的,你愿意原谅我吗?”

这样的语调对特芮丝造成的伤害远远超过问题的本身。“我爱你,卡罗尔。”

“但你知道爱上我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她心想,在车上感觉到的、那种承受挫败的时刻,其实只是暂时的,就像“现在”一样,只是一种短暂的状态而已。“我不认为,爱上你所代表的后果会永远这样。我认为,爱上你绝对不会毁掉一切。”她认真地说。

卡罗尔把手从脸上移开,身子往后坐。尽管她现在很疲累,特芮丝眼中的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只要她的眼睛打量着特芮丝,眼神就可以一下子温柔,一下子又变得严厉。虽然她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她充满智慧的双唇看来还是坚强又柔和。

“你觉得呢?”特芮丝问。这下她明白了,她刚刚对卡罗尔提出的问题,就像那天在滑铁卢旅馆房间里卡罗尔问她的那个无言的问题一样严肃。事实上,两个问题基本上是相同的。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相爱,并不代表这样就会毁掉一切,”卡罗尔说,“你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现在已经是三点了,卡罗尔去打电话,特芮丝拿了账单在一旁坐着等待,心里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何时才会结束,也不知好消息最后会是由艾比还是卡罗尔的律师说出来,或者情况会不会变得更糟。卡罗尔已经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了。

“我的律师还没听到消息,”她说,“我也没告诉他详情,说不出来,我必须用写的。”

“我就猜想你会这样。”

“喔,你真的这样猜?”卡罗尔露出那天的第一个笑容,“你觉得我们在这里找个房间住下来怎么样?我不想再往前走了。”

卡罗尔吩咐餐厅把午餐送到房间里,两人躺下小睡了一会儿。四点四十五分,特芮丝醒过来时,卡罗尔已经出门了。特芮丝环顾了一下房间,看见卡罗尔放在梳妆台上的黑色手套,她的便鞋放在摇椅旁边。特芮丝略略颤抖着叹了口气,还没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她打开窗户往下看,这里是七楼还是八楼,自己不记得了。有辆街车缓慢驶过饭店前面,人行道上的人群朝着四面八方走动,到处都挤满了人,她的脑海里闪过往下跳的念头。她再看了看灰色建筑物形成的黯淡天际线,不禁闭上了眼睛。等她转过身来,正巧看见卡罗尔已经回到房间里,站在门边看着她。

“你去哪里了?”特芮丝问。

“去写那封该死的信。”

卡罗尔穿过房间,把特芮丝拥入怀里。特芮丝可以感觉到卡罗尔的指甲几乎穿透了她的夹克背后。

卡罗尔打电话的时候,特芮丝走出了房间,一路穿过走廊到了电梯。她下楼到大厅里坐着读了一篇《小麦栽种者报》上有关象鼻虫的文章,猜想艾比知不知道象鼻虫的知识。她看着时钟,等了二十五分钟后才再度上楼。

卡罗尔躺在床上抽烟。特芮丝等着她开口。

“亲爱的,我必须回纽约去。”卡罗尔说。

特芮丝知道她迟早得回去。特芮丝走到床脚:“艾比还说了什么?”

“她去见了那个叫鲍伯·哈佛森的家伙。”卡罗尔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但他目前知道的,显然不比我知道的多。大家只知道麻烦在持续扩大,其他事情好像没人知道。我回到纽约之前,还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我必须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