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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从早晨起就下着雨。人们赶着插秧,蓑笠星星点点地散落在田里移动着,微风在满溢的水面上拂过。

到了下午,从国民学校放学回家的孩子们,撑着粗制的油布伞出现在田间小路上。翌日是男子的节日,孩子们边走边采摘着菖蒲和艾蒿,要带回家插在房檐上。节日里要捣年糕做竹叶包寿司,在孩子们的眼里是传统节日之一,觉得很快乐。

从太阳下山的时候起,风势渐渐加大,雨也下得猛烈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变得风狂雨骤,不久便成了暴风雨。

在刑务所工厂里劳动的犯人被命令提前完成剩余工作,因灯火管制而灯光稀疏的刑务所,被雨滴敲打得烟雨迷蒙。佩带手枪的看守身穿雨斗篷沿着外墙定时在刑务所里巡查,一路上雨斗篷的下摆被风刮得哗啦啦地响。

从凌晨3点起,雨势多少有些减弱,但依旧风声大作。过了4点以后,早早出门的看守们冒着风雨打着寒战去上班,4点30分要接受值班看守长的逐一检查。那时雨势已经相当收敛,因此决定按时让犯人们劳动。凌晨5点将所有牢房里的犯人全都喊起床,手持点名簿的看守部长对每个牢房的犯人进行对照核查。因为下雨,牢房里很昏暗,灯光微弱。

5点30分,所有牢房的核查结束,负责各监区的看守部长在看守长面前列队报告:“没有异常!”

看守部长们要将犯人带去各个工厂,所以领取牢房的钥匙串并向看守长敬礼,正要向牢房散去时,值夜班负责病舍的看守部长和看守跑了进来,站立在看守长面前。雨水从他们的雨斗篷滴落,他们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

“禁闭室里的佐久间……逃跑了!”看守部长的声音在颤抖。

包括看守长在内的看守部长们,都露出极其震惊的神情注视着看管病舍的看守部长。

“逃跑了?”看守长嚷道。

“是!”看守部长用嘶哑的声音答道。

看守长命令看守部长们停止行动,重新收回牢房钥匙,接着命令列队中排在第一个的看守部长立即赶去向刑务所所长报告,然后连雨斗篷也没有穿就跑出了监舍。看守部长们也紧追在后,其中一人还被军刀的刀鞘绊着跌倒了。

他们横穿中央广场沿伙房西侧奔跑着,跑向第一号禁闭室。在发现逃跑时要重新锁上门以后再进行报告,按规定门是锁着的。

看守长让专职的看守部长打开房门。他走进房门看见被子被掀起,被褥下面放着房内备用的清扫工具等物。同时还发现雨滴从上方滴落下来,禁闭室内的地板和被褥等都已经湿透。

他将目光移向上方,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便呆若木鸡。顶上的采光窗被卸掉,雨从那里滴落下来。佐久间就是从那个空间里逃跑的,看守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间内到设有采光窗的屋顶高度是3.2米。要攀爬到那个高度是不可能的。人称稻荷房或碉堡房的禁闭室,它的特点就是绝对不可能逃跑,他感到佐久间实在可怕,竟然从那里逃跑了。

看守长心想佐久间也许还在监区内。外墙有一丈二尺(5)高,要翻越外墙并不容易。他命令看守部长们在监区内搜索。看守部长们和看守们一起冒着雨四处散去。

看守长走进附近病舍的办公室,向监管禁闭室的看守询问发现佐久间逃跑之前的情况。

看守说,按规定每隔三十分钟从牢窗观察房内情况,没有间断过,但佐久间已经就寝,没有感觉到异常。凌晨5点是犯人起床的时间,看守从牢窗招呼佐久间起床,但没有反应。喊了几次,结果都一样。随着早晨天亮,禁闭室内开始明亮起来,他感觉佐久间盖着的被子鼓起得有些低,接着看到雨滴直接滴落到被褥上,才发现他好像是越狱了。

他说,他赶紧向病舍的看守部长报告,两人回到禁闭室,打开门走进房内,扯下被褥,才知道佐久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现之前,你们巡查时,佐久间的确还睡着吗?”看守长问监管的看守。

看守浑身颤抖着回答说“是”。

看守长带着负责禁闭室的看守部长和看守回到办公楼,走进刑务所所长办公室。雨水从他们的制服上滴落到地板上。办公楼里一片喧哗,职员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来来往往闹得鸡犬不宁。

所长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打开,所长冲了进来。

“越狱是真的?”所长气急败坏地问道。

“是的。已经检查过现场了。”看守长立正着答道。

“那个房间怎么跑得掉?”所长的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看守长报告了监管看守的发现经过,以及佐久间从天花板采光窗逃脱的实情。所长注视着站着发愣的看守长和看守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