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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们在狱内工厂从事军需品的生产,制造弹药箱、战斗帽、大衣、领章、吊床、军靴、军袜、皮带等。他们由刑务所的卡车送出去。服刑成绩不良的犯人不允许参加劳动,在监舍内度日。

五幢呈放射状的监舍坐落在瓦屋顶的办公楼背后。在中间扇轴的位置高高地耸立着六角形的岗楼,能监视到所有的监舍。

从东京拘留所转来的无期徒刑犯人佐久间,囚禁在全是单人牢房相邻的第四监舍,为了能进行有效的监视,特地将他关押在最前端的第24号牢房里。

司法省行刑局向刑务所所长送来一大摞与佐久间作为“特殊刺头”有关的文件和告知书。自1922年官制改革,日本全国的监狱改称刑务所,监舍设备得到完善以后,从监室里两次越狱逃跑的案例还从未发生过,犯下两次越狱前科的佐久间被当作“难缠的囚犯”对待。

文件里事无巨细地记录着佐久间的性格、嗜好、牢房内的生活状态,以及洗澡、放风时的态度等,还详细地记载着从青森、秋田两家刑务所越狱逃跑的经过。尤其是关于从号称“不可能越狱”的秋田刑务所禁闭室里逃跑,还插入着禁闭室的房屋结构和逃跑路线的简略图,记载着他在小菅刑务所自首后接受检事审讯时招供的越狱方法。最后还写着,将佐久间转到网走刑务所是战争期间的要求,同时是对网走刑务所监管态势的绝对信赖。

在将佐久间关押在单人牢房的第二天,所长山本铨吉召集看守长们,将行刑局送来的文件内容向看守长们传达。

佐久间从东京拘留所被押送来时,虽说他有过两次越狱经历,但看到他戴着手铐、绑着法绳,还有以看守长为主的五名看守押送,也有人觉得太小题大做,但得知他从秋田刑务所禁闭室里逃跑的经历以后,看守长们顿时都紧绷着脸。

“从文件上来看,不像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全国有四万五千名犯人,没有人能做到像佐久间那样。把这种闻所未闻的越狱犯转到我们刑务所来,是司法省对我们的信任。为了报答司法省的信任,也有关本刑务所的声誉,绝不能让逃跑事故发生。”所长毅然决然地训诫道。

开始进行讨论,从东京拘留所押送来的看守长要求,在牢房里给佐久间戴上手足铐,这也绝不算过分,并决定就这样保持下去。同时选定两名经常去刑务所联盟武术大会柔道部参加比赛的看守,作为专职看守轮流承担监管的责任。

看守长们对在网走刑务所里工作深感荣耀。看守培训正规而严格,他们能敏锐地洞察犯人的动向,露出逃跑苗头的犯人将会受到严密监控,狱外劳动时基本没有发生过逃跑事故。何况他们怀有绝对不能容忍从牢房里逃走的自以为是的自负情结。

讨论一结束,看守藤原吉太和野本金之助便被召到刑务所所长办公室。他们都是三十五岁上下,体重都在二十五贯左右,体格彪悍,面对所长让他们专职监管佐久间的指令,当即立正回答说“是”。

从这天起,他们就专门负责监管第24号牢房。

单人牢房的屋顶、墙壁、地板全都是用厚厚的栎木建造,面对走廊的位置镶着铁框门。门上只有牢窗和下方递送餐具的小窗。

从牢窗观察房内,穿着朱红色囚衣的佐久间戴着镣铐端正地坐着。1936年为了改善服刑成绩优秀的犯人的境况,制定了累进待遇令,之前让已决犯(8)穿的朱红色囚衣被废止,改穿浅黄色囚衣。在网走刑务所,朱红色囚衣、短布袜、兜裆布等直接被堆放在被服仓库里,但战事打响以后,由于布料缺乏,搞不到新的浅黄色囚衣,只好把朱红色囚衣从仓库里取出来,让重刑犯穿上。

逼着佐久间穿上朱红色囚衣时,佐久间抗议道:“红囚衣是违反规定的。”

“别啰唆!还是这囚衣质地好。”看守极不耐烦地说道。

在昏暗的灯光下,佐久间的眼睛里流露出不满的神情。在监室里给犯人戴上镣铐,只限于担心犯人施暴或者有逃跑可能的时候。他没有这些迹象却被束缚住手脚,他对此好像颇感愤懑。

一到放风的时间,专职看守藤原和野本打开牢门,解开脚镣,让佐久间走到走廊里,把他带到监舍外。佐久间抬头望着天空,凝视着监舍背后隐约显露的、披着浓郁绿色的后山。看守分别站在他的前后不时地和他说话,他紧闭着嘴绝不回话。

也会有迷雾氤氲的日子。气温低,雾气寒冷。他身上的囚衣沾着湿气,朱红色显得更加醒目,眼睫毛上挂着细细的水滴。他在雾中站立着,也不走动。

按规定每周洗澡两次,他独自泡在浴池里擦洗着身体。两名看守站在澡堂的水泥地上注视着他。在青森刑务所,他曾有过卸下木桶铁箍、在澡堂里装作在擦洗臀部的模样,把铁箍在地上摩擦制作钥匙的前科,所以看守们不时地冷不防抓住他的手腕,让他把手掌摊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