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 二(第7/8页)
江口既不是立即就承认小女儿的婚约,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表示反对。父母亲是在事发很久以后才知道,有两个年轻人在激烈地争夺小女儿。而且江口带女儿到京都观赏盛开的散瓣山茶花的时候,女儿已经快结婚了。大山茶树的花簇里隐约有股嗡嗡声在涌动。可能是蜂群吧。
小女儿结婚两年后,生了一个男孩。女婿似乎很疼爱孩子。星期天这对年轻夫妇到江口家来,妻子下厨房与母亲一道干活时,丈夫很能干地给孩子喂牛奶。江口看到此番情景,知道这小两口日子过得很和谐。虽说同是住在东京,但结婚后女儿难得回娘家来。有一回,她独自回娘家。
“怎么样?”江口问。
“什么怎么样,哦,很幸福。”女儿回答。也许夫妻之间的事她不怎么想对父母说,不过,按照小女儿这种性格,本应把丈夫的情况更多地讲给父母听的,江口总觉得有点美中不足,也多少有点担心。然而小女儿犹如一朵绽开的少妇之花,变得越发美丽了。就算把这种变化只看作从姑娘到少妇的生理上的变化,如果在变化的过程中有心理性的阴影的话,这样一朵花也不可能开得如此鲜艳吧。生孩子后的小女儿,像全身甚至体内都被洗涤过一般,肌肤细嫩而光润,人也稳重多了。
也许因为这些原因,江口在“睡美人”之家,把姑娘的胳膊搭在自己两边的眼帘上,眼前才浮现出盛开的散瓣山茶花的幻影吧?当然,江口的小女儿,或是在这里熟睡的姑娘,都没有山茶花的那种丰盈。不过,单从姑娘身体的丰腴来看,或只从她温顺地在一旁陪睡这点来看,是难以了解的,不能同山茶花相比较。从姑娘的胳膊上传到江口眼帘深处的,是生的交流、生的旋律、生的诱惑,而且对老人来说,又是生命力的恢复。江口将姑娘的胳膊拿下来,因为它搭在眼帘上方的时间太长,眼珠感到有点沉重了。
姑娘的左胳膊无处可放,它顺着江口的胸部用力伸直,大概是觉得不舒服吧。姑娘半翻身,把脸朝向江口。双臂弯曲放在胸前,手指交握着。它触到了江口老人的胸口。不是合掌的手姿,却像祈祷的姿势。就像一次温柔的祈祷。老人用双手握住姑娘交握着手指的双手。这样一来,老人闭上眼睛,自己也像是在祈祷什么似的。然而,这恐怕是老人抚触熟睡中的姑娘的手,流露出来的一种悲哀的心绪。
夜间开始降雨,雨打在静寂的海面上,声音传到了江口老人的耳朵里。远方的响声,不是车声,似是冬天的雷鸣,但难以捕捉。江口把姑娘交握着的手指掰开,除了拇指之外的四只手指,一只只都掰直,细心地观看。他很想把这细长的手指放进嘴里咬一咬。如果让小指头留下齿痕,渗出血来,姑娘明天醒来会怎么想呢?江口把姑娘的胳膊伸直,放在她身边,然后观看姑娘丰满的乳房。她的乳晕较大、鼓起,且色泽较浓。江口试着托起有些松软的乳房,只觉得微温,不像姑娘贴着电热毯的身体那么温暖。江口老人想把额头伏在两个乳房之间的凹陷处,但是脸刚靠近,姑娘的芳香使他踌躇了。江口趴着,把枕头底下的安眠药取了出来,今晚他一次服下了两片。上回第一次到这家来的夜里,先服了一片,做了噩梦,惊醒过来又再服了一片。他知道这只是普通的安眠药。江口老人很快就昏昏入睡了。
姑娘抽抽搭搭地哭着,然后号啕大哭起来。哭声把老人惊醒了。刚才听到的哭声,又变成了笑声。这笑声持续了很久。江口的手在姑娘胸脯上来回摩挲,然后摇晃着她。
“是梦呀,是梦呀。一定是在做什么梦了。”
姑娘那阵久久的笑声止住之后的宁静,令人毛骨悚然。但由于安眠药在起作用,江口老人好不容易才把放在枕头下面的手表拿出来看了看,三点半了。老人把胸口贴紧姑娘,把她的腰都搂了过来,暖融融地进入梦乡了。
清晨,又被这家的女人叫醒了。
“您睡醒了吗?”
江口没有回答。这家的女人会不会靠近密室的门扉,把耳朵贴在杉木门上呢?她的动静使老人感到害怕。可能是由于电热毯太热的缘故,姑娘将裸露的肩膀露在被子的外面,一只胳膊举在头上。江口给她盖上了被子。
“您睡醒了吗?”
江口还是没有回答,把头缩进被窝,下巴颏碰在姑娘的乳头上。他顿时兴奋得恍若燃烧,搂住姑娘的脊背,用脚把姑娘缠住。
这家的女人轻轻地叩了三四次杉木门。
“客人!客人!”
“我已经起来了,现在正在更衣。”看样子江口如果不回答,那女人很可能就会开门走进来。
隔壁房间里,洗脸盆、牙刷等都已准备好。女人一边侍候他用早饭,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