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与君世世为兄弟(第7/10页)
若水族的祖先是神木若木,对木妖化人还比了解,昌仆迟疑着问:“你当时是不是没有衣服?”
“衣服?哦···后来殿下就把自己的衣服借给我穿了。”
昌仆看茱萸一派天真,那句“大哥可不是因为害怕才跳下榻”终是没有出口,想到一贯冷漠的大哥竟然也会“被吓得跳起来”,嘴角忍不住透出了一丝笑意,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开,已全变成了心酸,“那你后来就一直跟着大哥了?”
茱萸扁着嘴,沮丧起来,“唉!我虽然能说、能动了,,却笨的要死,殿下很是厌烦,几次都要把我轰走。”
“那你怎么能留下来的呢?大哥一旦做了决定可很难改变。”
“我不知道,那时我的灵力不稳,只要一紧张就会变回木头,每次他一赶我走,我就会变回木头。殿下气得警告我,如果我再变回木头,就一把火烧了我,我很想听他的话,不惹他生气,不变木头,所以,我就很努力很努力,只有一半身子变回了木头,没想到殿下更生气了,说你还不如全部变成木头····”
阿珩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窗户,侧耳凝听,只盼着茱萸再多说一些,她的大哥,一直守护在她身后的大哥,她却从没有真正了解过。
那么漫长的几百年啊,她急急忙忙地好奇着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从来没有关心一下身边的大哥呢?是不是因为亲情得来的太容易,,她才从没有想过会失去?为什么只有在失去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大哥呢?
自冰月自尽后,诺奈就终日抱着酒坛子,昏醉不醒。
炎帝榆罔惨死的消息传到高辛,惊醒了宿醉的诺奈。他连夜赶往神农,可到了神农山下,到处戒严,他又不方便表明身份去见云桑,正无计可使的时候,忽然想起当年自己私下约见蚩尤,蚩尤让他在草凹岭等候,后来他才知道草凹岭被前代炎帝列为禁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所以也没有侍卫守护。
诺奈琢磨着也许能从草凹岭找到一条通往小月顶的小路,于是悄悄潜入两人草凹岭。
山崖顶端的茅屋仍在,隐隐透出一点亮光。诺奈心中一喜快步上前,从窗户外看进去,只见沐槿身披麻衣,手中举着一颗东海夜明珠,一边走动,一边仔细凝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手从榻上、案上轻轻抚过,脸颊上泪痕斑斑,眼中柔情无限。
沐槿坐到榻上,拿起一件蚩尤的旧衣,贴在脸旁,忍不住失声痛哭。“蚩尤,你究竟是死是生?为什么我派人找遍了大荒都不找不到你的下落?即使你真死了,也让我看一眼你的尸骨啊。”
诺奈心下凄凉,根据他听闻的消息,神农、轩辕,甚至高辛都在寻找蚩尤,找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蚩尤只怕已死,他冰冷的尸骨可能感知沐槿脸上滚烫的泪?
诺奈在外面站了半响,沐槿一直捧着蚩尤的衣服低声哭泣。他轻轻敲了下窗户,“死者已矣,生者节哀。”
沐槿霍然抬头,见是他,柳眉倒竖,“你个负心贼还敢来神农山?我这就杀了你为云桑姐姐出口恶气!”一道七彩霞练飞出窗户,缠到诺奈脖子上,诺奈不言不动,脸色渐渐发青。
眼见诺奈就要昏死,沐槿手一扬,霞练飞回,恼恨地问:“为什么不还手?难道你真是跑来送死的?那你也应该去云桑姐姐面前求死,你辜负的是云桑,不是我!”
诺奈行礼,“求王姬设法让我与云桑见一面,不管生死,都听云桑处置。”
“你早干嘛去了?你以为云桑姐姐如今还有精力理会你吗?”
诺奈默不作声,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哀伤,绵绵不绝,比起出声请求,更有一种难言的力量。
沐槿狠狠瞪了诺奈一眼,“我带你走一趟吧。”云桑在她面前一直是最坚强的大家,从不表露丝毫软弱,可她知道云桑心里很苦,也许这个负心汉能给云桑一点点慰藉。
小月顶上,夜风袭来,吹得林木发出呜呜咽咽的萧索悲鸣。
毛竹屋内,几截正在开花的影木(注:影木,《拾遗记》中记载的植物,白天一叶百影,晚上花朵可以发光,犹如星星。)挂在屋梁上,每朵花都发出幽幽寒光,犹如漫天繁星,照亮着屋子中央摆着一具棺材,棺内躺着一个身穿帝王华服的尸体,却没有头颅。
云桑头戴荆钗,穿着麻衣,跪坐在席子上,在影木的寒光下雕刻着一块建木,五官已经略具形状,看上去很像榆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