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下了晚宴, 魏殊回到主帅营帐, 甫一坐下, 想到夜晚之时,两人的眉来眼去, 就不禁怒火四起,手不自觉的向床栏砸去。
那个百里烜显然是已经认出了阿愿的身份,可阿愿不禁不避讳,还在晚宴结束之时,眼神闪躲, 拒绝来到自己营帐, 那神情就像做贼心虚一般。
他不是不信他,就是太窝火, 他也不知究竟是生谁的气。
气着气着, 他下了一个决定, 沈愿不是说人多眼杂才不与自己亲近吗?那就如他的愿, 他倒要看看谁先忍不住。
想到前几日的痴缠, 几乎都是对方主动, 魏殊心里就不由暗暗得意。他觉得肯定是沈愿先忍不住向自己开口,却没料到接下来几天, 他对自己仅仅恪守于礼, 从未越距半分。
魏殊本还有所在意,想捉住他问个清楚,可是终究忍了下来。
而接下来,繁忙的公务也使他没有闲暇之心想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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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时日, 他与百里烜商量的事,已提上了日程。
匈龄本就是一小国,但因国之矿脉发达,手下又有制造兵器的能工巧匠,暗藏了不少兵器,又因国内有一直通许国和晋国的海域,善于水上作战,许国有所用之,所以先前才对其礼让三分。
但此时他们拉拢了齐国这么大一靠山,自然便不把匈龄这点小小势力放在眼里了,但也因水域一事有所忌惮,面上也不敢撕破脸。
面对匈龄大王退兵百里之威胁,许国也没有尽快作出答复,却没料到,一时的仁慈倒让魏殊这边钻了空子。
母亲离去之痛,便能让扶思做出如此极端之事,显然其心至情至性,乃一代贤王。
而既是一国贤王,定是以百姓为先,魏殊给了他最好的待遇,也给了他最高的保障,他自然也没有过多推脱,欣然受之。
如此,在面对许国派来劝说的说客时,扶思便没有再冷下脸,而是松了松口,为不引起以其怀疑,还向其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许国来使见他松了口,欣喜至极,便听从命令什么都应着。
毕竟在他们看来,到时晋燕两国一倒,再想收拾个小小的匈龄自然更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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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从那日审讯过后,慕晗不仅没有被放出来,审讯营帐里,时不时还传出几声哀嚎,声音虽是好听,却凄惨至极,特别是深夜之时,那低低哭泣的声音更是叫人毛骨悚然。
那位慕先生再也没有露过面,除了军师,也无人去探望,连饭食都是由军师的人送的,旁人自然见不得面。
众人都在猜测,慕晗就是许国的奸细,至于为什么不杀他,只是为了想得到许国那边的军情罢了。
可众人没有发现的是,沈愿的脸色也在一天比一天苍白,虽然用易容术遮掩住了,但偶尔脖颈上渗出的汗,都在证明着一件事——他很疼。
将士们经过这几日的休整,大多也都休养过来了。齐国那边也再没有给他们下什么绊子,一切极其平静。
魏殊白日在校场练兵,夜晚与几位副将和百里烜探讨军情,制定进攻计划。
他们打算兵分两路,一路与匈龄合盟,通过水路进攻许国都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而另一路配合匈龄里应外合,闯入齐国营地。
但这一切的首要是,匈龄大王派去的刺客,刺杀成功了。
他们想要刺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懂得奇门巧术五行遁甲的怪异妖道。
而就在这一夜,他们已经制定好计划之时,他们晋国军队的营帐,也悄悄潜进了两位装扮黑衣蒙面的不速之客。
但奇怪的是二人潜入进来,一不为杀人放火,二不为悄然偷袭,仅是悄悄潜入了审讯营帐,带走了地上那个昏迷着的人。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好似无人知晓,可在他们走后,一身青衣的身影,在营账旁悄悄出现,看着他们的背影,神情复杂,五指慢慢攥成了拳,嘴中低声呢喃:“公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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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军师营帐内,男子身着一袭珠光宝绿的衣衫。皮肤冷白,五官俊朗,披散的长发之中掺杂了几颗银丝,可非但不显憔悴,还显得整个人妖冶至极。
他坐上床边,看着床上之人熟睡的模样,他勾勾桃唇,纤长的手指拂过他如墨的发丝,而又辗转,拇指碾过他白玉肌肤上的伤痕,看着踏上之人眉心皱了皱,手上不由加重了力道,嘴角弧度也弯的更甚,直至那人睁开了眼,他才松了手。
把手上沾染的血放在唇边舔了舔,微微欠身道:“醒了?”
“莫凌丞?”他瞳孔渐渐睁大,想坐起来,转而又被疼痛束缚着躺了回去,“你怎么……”
“……想问什么?”莫凌丞一摊手,“想问我为何在这儿?还是想问你为何在这儿?”
他的声音句句透着疯魔,显然早已不是先前那位谦谦君子了。哦不,或许只是先前的他没有暴露本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