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殷牧悠觉得, 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严肃。

不能再解释了, 白禹是个比尧寒小傻子还要蠢的存在, 再说下去, 温良玉的名声都得被毁了。

不过既然找到了人, 这里也不能久留了。

“白禹,你是想继续留在这儿, 还是想跟我一起离开这个洞府秘境?”

白禹的身形又缩小数倍,变得犹如白团子一样的大小。他朝洞府深处望去, 眼神带着留念。

自从温良玉死后, 他在这个地方守了足足几百年,为的就是不让那些人破坏这里。

就算是把玉佩还回去了,冰棺也裂开了。

而里面的温良玉和阿瑶……早已经成了枯骨。

白禹闷闷的说:“我和你走。”

殷牧悠弯腰将他抱起,这动作已经做过无数遍, 他异常娴熟:“那我们就一起离开,我不会再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殷牧悠觉得这大概就是天意。

他当初还是温琅的时候, 温良玉将白禹派到了他的身边, 在他最后的那些日子里, 白禹一直用灵气温养着他。

而如今, 该是报恩的时候了。

白禹贪恋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善意。

几百年了, 对于他而言不长, 却也不短。

他以前从不知寂寞的滋味,也不曾同别人相处过,自从温良玉收了他做御灵兽后, 阿瑶便时常抱着他晒太阳,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阿瑶的手不轻不重的在他头上轻揉。

而温良玉总是拿着书在一旁满怀笑意的看着,阿瑶老是嚷嚷,他是拿看书当借口,实则恨不得无时无刻不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自从他们死了以后,白禹时常怀念起那样的日子。

由奢入俭太难了,尝到过温暖陪伴的滋味,后来又孤零零的一个人,那种寂寞的感情,自然而然就浮现到了心头。

“走之前,我想去看看主人和阿瑶。”

殷牧悠抱着他,一步步的走到了最里面的冰棺处。

封灵的阵法在此刻分崩瓦解,曲明和乾元都重新感知到了灵力的恢复,乾元瞬间开始为自己疗伤起来。

他们都气息奄奄,眼神却无比戒备着白禹。

而此时,白禹从殷牧悠的身上跳了下来,趴在了碎开的冰棺上,格外眷念的喊:“主人,阿瑶,我要走了,不能陪你们了。”

冰棺清楚的倒映着里面的尸骨,白禹把爪子贴在了上面,语气仍然稚嫩,只是殷牧悠的心里却极为酸涩。

他朝冰棺拘了一个拱手礼,长袖犹如流云,悬在半空之中。

墨色的发丝也垂了下去,他弯腰的弧度极大,头深埋于双手之间,遮住了那双泛红的眼:“我一定好好照顾白禹。”

这一幕看在眼里,令观察这边的乾元十分不是滋味。

无论是殷牧悠还是白虎都不是人族,倒是重情重义。反观他徒弟做下的这些事,还真真叫人所不齿。

难怪,极北这些邪魔总说他们虚伪。

乾元心绪混乱,灵气运转之间,生出这等的心病,便生生咳出了血来。

他捏紧了手,又不动声色的把嘴唇的血迹擦掉。

告别了温良玉之后,白禹同殷牧悠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厉靖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殷牧悠方才对白禹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不停的响彻开来。

他忽然之间很羡慕。

只有被保护成那样,才有资格犯傻。

像他,再也没有那样的资格了。

厉靖言深深看了一眼殷牧悠怀里的白禹,心里莫名泛起几分艳羡来。

这一次回到冰宫后,乾元伤得最是严重。

愈微过来替他疗伤的时候,才淡淡的说:“乾元前辈,你的灵气异常紊乱,在体内横冲直撞,再这么下去,你很有可能生出心魔。”

愈微本是好意,那群正派联盟的人听到,脸色纷纷难看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呢?心魔这事能随便乱扯的吗?”

对他们而言,心魔两个字无异于催命符。

极北是流放之地,里面不仅有妖族,还有许多他们人族的弟子。

那些生了心魔的人,要么自我毁灭,要么就是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自甘堕落的被流放到极北。

正因如此,他们听到了这两个字才会这般害怕。

愈微站起身来:“我只是好心相劝,你们若是觉得我在咒乾元前辈,那便当我是这样。”

他心里格外厌烦,这些人总是这样,迟早有一天他要将他们屠杀干净,一个不留。

“我们何时这么说过?你们极北的人,全都这样说话的吗?”

之前看他还觉得是个端方的君子,在这满是泥潭的冰宫,活脱脱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现在看来,简直是一丘之貉!

殷牧悠拍了拍愈微的肩膀,站了出来:“诸位前辈,愈微方才说的不过是气话,然他一开始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却这样误会他,还反咬一口,是不是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