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只因离合是悲欢(第5/5页)
龙霄这才连忙下马,上前搀扶起他来,一连串地说:“王大人多礼了,久仰琅琊王氏盛名,今日始能一睹风采,龙某不胜荣幸。”
王范这才起身,飞快地撩了龙霄一眼,随即笑道:“其实我不是龙大人见到的第一个王氏子弟。”说着向旁边一让,让王越上前与龙霄见礼。王范说:“典客郎王越,是我的族侄。龙大人与他一路北上,彼此想必已经熟识。”
之前龙霄说那话,无非是刻意要撇清自己与王范的关系,倒是将王越给忘了。听他这样提醒,笑着拍自己的额头:“是了,是了,是我糊涂了。王兄莫怪,咱们这一路的交情,可千万别让我一时疏忽给连累了。”
王越在平宗面前自然不敢造次,连忙谢道:“尊使说笑了。”
龙霄慢慢地定了定神,转身见自己使团中随员都已经在门口按照品级列队相迎。他目光如炬,扫了一遍这百十来个人,见晗辛并不在其中,这才放下心来,悄声问副使谢阁:“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谢阁知道他担心什么,又强调了一句,“一个都没有落下。”
“那就好。”龙霄敖下心来,将烦心事儿都抛诸脑后,转向平宗笑道,“本来在龙城我们是客,但既然是来了使团下榻的地方,这个东必须由我来做,晋王殿下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平宗负着手在门前走了两步,笑遭:“在龙城做客,这倒是有趣。”言罢与龙霄彼此让请着进了院子。
龙霄不在驻地,一切由副使谢阁做主。他倒是十分用心,全力为之,竟然真的因陋就简,令凤都随团而来的厨子利用龙城现有的食材整置出了一席盛宴。因是南朝使团在龙城做东宴请晋王,席间宾主之别不可能太过分明。即便几道菜都是十足南方风 味,佐餐之酒却是北方特有九蒸九酿的鹤殇酒。南朝使团中有善剑舞之士,在贺布铁卫军士的战歌中为众人舞剑。平宗意兴大发,索来纸笔醉草一篇《饮酒歌行》,龙霄也现学现卖地唱了一首丁零草原的歌曲。
最后楚勒在贺布将领的集体推举下执槌打羯鼓,王越、王范以及鸿胪寺其他官员也纷纷下场邀请南方的客人与他们一起解下身上布巾同跳《公奠舞》。
《公莫舞》本是先朝流传下来的巾舞,是表现母子亲情,却因其中有一段邻里乡亲庆祝儿子诞生丽挥舞布巾载歌载舞的片段,被豪爽喜爱歌舞的北方人发扬成聚会宴请时宾主尽欢时最高潮的狂欢。王越和王范是出身于诗礼传家的望族名士,虽然从小受的教育便是要行止躬谦,但在朝中谋生,环境险恶,他们对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也不得不有所放弃,这样的场合,不可能坚守土族风范,而是要人乡随俗地以北朝官员的身份投入这种充满着蛮族风格的狂欢中去。
倒是龙霄比二王更能适应这样的场面。他本就是个不爱循规蹈矩的人,一向以风流自许,身材矫健而灵敏,又雅擅音律,在南方却从没有机会亲身下场载歌载舞,如今简直是如鱼得水,应付自如。他是个洒脱的人,席间已经想明白了离音的事情,即使此刻着急也不可能有所挽回,索性先放在一旁,等应付过了这个场面再说。因此南朝使团所有官员中,反倒是龙霄这个首领,跳得最欢畅尽兴。
平宗端着酒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场中诸人怀着各种心情跳舞,自己却纹丝不动。直到见焉赉从外面进来,立在大厅的门口,守住了进出此处的必经之地,向他微微点头,这才突然站起来将手中的酒觞重重摔在地上。
铜觞摔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登时惊得场中舞蹈众人停了下来。
龙霄只觉脑中一道光闪过,立即意识到了危险,大喊了一声“不好!”。
一群贺布铁卫从外面拥进来,与场中的楚勒等贺布将领一起,将王范、王越以及他们的随员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