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还朝(第2/3页)

后来连日赶路,生怕耽搁,自然也顾不上勤加修饰,所以到了京城,衣服皱巴巴的,有些说不清味道,还长出半长不短的胡子。

倘若这样就去面圣,是太失礼了,而且皇帝说过,不许他留胡子。

谢靖一拉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在京城的大街上抬起两只前蹄,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位风尘仆仆的旅人。

谢靖在大街上掉头,找到一家给人刮面修脸整理胡须的铺子,等到收拾妥当,天色也暗了。

不过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很值得的,连老板都夸他,看起来就像是京城本地人。

谢靖又赶紧回家,洗头洗澡,谢臻在他这儿已经住了一年多,比他还要熟些,一边帮着往浴盆里倒热水,一边问他,

“五叔,今天非得去宫里吗?”

谢靖点点头,谢臻又说,“等您到宫里,皇上都得睡了。”

谢靖一想,确实如此,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再去不迟。又怕皇帝等他,便叫人去报皇帝,说谢靖明天再进宫。

这边皇帝久等他不来,乾清宫里不敢开火,连带着众人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也都不敢吃晚饭,于是一众宫人,全都陪皇帝挨饿,卢公公心里便有些冒火。

又过了一会儿,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陈灯回禀说,谢靖已经回家了,说天色已晚,请皇上尽早安歇,他明日再来面圣。

皇帝轻轻“啊”了一声。

卢省正是气不顺,此刻便发了出来,“他真是好大架子,皇上带着阖宫众人等他,他说不来就不来了,天色已晚是什么托词,以往再晚的时候都有……”

皇帝转过头来,冲卢省轻轻笑着,脸色发白,不知是不是饿的,

“快别说了,他在内廷着了道,自然不愿来了。”

卢省一听,心下大惊,若谢靖真还记恨他下药的事,恐怕这一回,难以善罢甘休。

不过接着吃饭,皇帝没闹什么别扭,从善如流,每样都吃了几口,神情却像是魂飞天外,不知所终。

第二天上朝,皇帝额头又微微发热,卢省知道劝不动,只得随侍在侧,千万小心。

朱凌锶坐到龙椅上,双目直视前方,到奏过两三件事,轮到谢靖了,他站出来,对皇帝行礼,等抬起头,便对着皇帝,微微一笑。

他出去三年不到,脸上棱角更清晰了,不笑时端正凌厉,如今笑了,便叫人心动神驰。

皇帝颊上一红,心头一热,又想他昨夜不愿进宫,转念又是一酸。

算了,他也不是为你来的。

他定了定神,听谢靖的上奏,嘉许几句,便按之前和徐程商量好的,授他刑部尚书官职。

张洮何烨见他回来,不管嘴上怎么说,心头俱是一松。

散了朝依旧去文华殿,不多时就有人通传,谢靖求见。

卢省说,“他这时候来干嘛,”皇帝心里,浮过无数疑问,说了一声,“宣。”

谢靖一进文华殿,匆匆行了礼,就盯着皇帝看,皇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垂下头来,卢省便要教训他,

“谢大人,你虽然离京三载,可也要知道礼数,如此盯着皇上……”

谢靖一抬眼,对上卢省,气势夺人,卢省不自觉低了下巴。

“卢公公,你是怎么伺候的,皇上竟然瘦成这样?”

谢靖一见皇帝出现,就觉得不对劲。

他应该是又高了一点儿,但是太瘦了。身体在龙袍里空空荡荡,叫人十分忧心。

自己离开的时候,皇帝虽然也不富态,但至少看起来健康活泼,如今看着,不仅瘦弱,脸色还很不好。

卢省一听,差点没被噎死,满腹的委屈,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是怎么伺候的,我操碎了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又做了什么,轮得到你来说话?

谢靖其实,是真冤枉他了,只是谢靖在的时候,皇帝还是少年,大半时候有婴儿肥撑着,所以尚算圆润。

但是随后这个原身壳子质量不好的弊端逐渐显现,一遇到压力就上火,这儿肿那儿疼,还时不时发烧,自然越来越瘦。

谢靖见卢省,似有不服之意,便抓起皇帝的手腕,说,“你自己看看……”

皇帝被他一抓,从手腕开始,整条胳膊都要发烫,一颗心忽然乱跳起来。

谢靖骤然想起,自己是逾矩了,口称“皇上恕罪”,放下了手,皇帝腕上那一圈,因被他抓住,起了遭淡淡的红印,须臾不见了。

谢靖见了,心思无端纷乱起了,他强自定了定神,接着问卢省,“不知卢公公心思都花到哪里去了。”

他经年不在京中,都知道卢省许多传闻,虽还不至干政,可京师的各个衙门,都要卖他的面子。

卢省提携了不少同乡,沾染了京城地界不少生意,因为有他的面子,虽十分蛮横,偏又无人敢管。还有人弄了小官做做,虽不知明细,可走卢公公路子的人,已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