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宫中生活3(第2/2页)
御医迪里姑苦着脸上前道:“主上这是又犯了旧疾,这已经多时未犯了。若换了往日,有……照顾着,或叫韩匡嗣大人来扎个针……”
燕燕听得出来他话中未尽之意,若换了往日,有韩德让照顾着,或者让韩匡嗣来扎个针。然而此时他当了皇帝,夺走了韩德让的未婚妻,逼得韩德让愤然离京。所以,现在他发病的时候,没有韩德让,也没有韩匡嗣了。
“活该——”她想着。然而看着他的痛苦,还是问:“你不能扎这个针吗?”
迪里姑低头道:“若论针石之术,无人能及韩匡嗣大人。”
燕燕叹了一口气:“那就快去请韩匡嗣过来。”
她不发话,没人敢去请。当日他只是失势的皇子,由得韩匡嗣作主。现在他是皇帝了,谁敢承担他出事的责任。甚至是他自己不会出事,但对于请韩匡嗣为自己挣针有心结,怎么办?
万一请了,耶律贤自己有心结,那主张去请的人,一定会没有好果子吃的。
如果燕燕不发话,那么最后会默认迪里姑来诊治,然而之前迪里姑曾经试过,但耶律贤警觉极高,一遇到人接近的时候就会受惊挣扎,而扎针这种事,一旦受惊挣扎就容易扎错。
虽然此刻耶律贤身边满是心腹,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正能够与他贴身亲近的人并不多,在他清醒着的时候,他会对每一个人和曦如春风,但在他隐入梦噩的时候,就算是连婆儿都未必能够让他完全安静下来。
夜深了,灯烛摇曳,从宫里出来到把韩匡嗣请进宫来,并不是一张口就能完成的。此刻所有的人,都只能焦急地看着耶律贤困在自己的梦魇中无法挣脱。
燕燕并没有发现,当她坐在耶律贤床边,把手放在他额头的时候,耶律贤似乎比较安静。当她再一次伸手去拭探他额头温度,耶律贤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燕燕怔了一怔,正想挣脱,不想耶律贤抓得更紧,甚至透着几分用力。燕燕初时以为他醒了,但看他仍然双目紧闭,只有手是滚烫的,一时竟不忍挣开。
不知为什么,耶律贤不再似之前那般不安,显出一种平静来。他是不安的,哪怕他当了皇帝,依旧是不安的。看着他此刻病中的模样,燕燕忽然明白只没受刑的那一夜,他近乎崩溃地对自己那一次拥抱。而此刻,他握着她的手,慢慢从梦魇中平静下来。
如果说之前她对他是憎恨的、恐惧的、排斥的,她故意要顶撞他、激怒他,心底暗暗希望他会冷落自己、远离自己,甚至杀了自己。但此刻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是想占有她,他只是想得到一份温暖,而自己恰恰在那一刻给了他温暖。
当日他是个孤苦皇子,此刻他已经成了皇帝,但不管哪一种身份,他对人的信任并不那么容易建立,光是看此刻他身边这些已经跟随多年的侍从,依旧无法安抚病发的他就能够明白,在内心深处,他们不足以让他信任。
而自己,却是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