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7)(第3/3页)
"你瞎说。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样的?"
她想列举一些罪状来控诉他,但发现没什么可列的,列什么?难道就列"你太忙,不陪我",或者"你说我翻译得不好",或者"你为了省钱不打的送我回家"?
她发现他真是个狡猾的罪犯,他犯下的罪行可以把你气死,但真的要指控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一条法都没犯。
不过,既然发现他没犯什么法,而她也终于用哭声搅了他的美梦,她心里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如果他现在把她搂进怀里,安慰几句,她就会原谅他,如果他来吻干她的泪水,那她就要以身相许了。
但他显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坐在那里诚惶诚恐,小声说:"宝伢子,你真的要跟我吹?"
她咬紧牙关说:"真的。"
他恳求说:"别跟我吹,我会对你好的。"
"你怎么对我好?"
"你要我怎么对你好,我就怎么对你好。"
她想说,我要你现在搂住我,但她有点说不出口,而且觉得要她说出来他才知道搂她,也太不浪漫了,只好迂回地说:"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我是跟你在一起呀。"
"现在是在一起,但你总是忙,从来都没时间陪我。"
"我现在不是在陪你吗?"
"你哪里是在陪我,你睡得呼呼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说你没瞌睡,我才来睡的呀,怎么又成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现在你来睡吧。"他说着就从床上下来,把位置让给她。
但她不肯去睡,他拉她,她不动,他把她抱到床上去,让她躺下。她小声说:"我要你也来睡。"
他犹豫了一下,在她旁边躺下。
她侧过身,搂住他。
他推她:"别这样,别这样,这样要出事的。"
"你怕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还是红姑娘吧?"
"什么红姑娘?"
"红姑娘就是还没破身。"
这个"破身"好难听!她没好气地问:"你的意思是问我是不是处女?"
"嗯,就是你们说的处女。"
"你问这干什么?"
"是红姑娘就不能碰你。"
"为什么?"
"满家岭的规矩。"
"碰了就怎么样呢?"
"就不好。"
"对我不好,还是对你不好?"
"都不好。"他说完就从她手里挣脱,起了床,很坚决地说,"我到值班室去睡。"
他就那么绝情地走了,丢下她一个人,待在他那乱糟糟的房间里,躺在他那男人味很浓的床上,辗转反侧到天明。
她下了决心,坚决跟他吹,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就回来了,还带了早饭回来,是医院食堂卖的馒头稀饭,有一小碟咸菜。他把早餐放在桌上,又去给她打洗脸漱口水,还拿出自己的牙刷,把牙膏都给她挤好了。
她盛情难却,只好用他的牙刷刷了牙,在他的脸盆里洗了脸,坐到写字桌前去吃早饭。
他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他的那份,坐在桌前看她吃,小声说:"宝伢子,你不会跟我吹吧?"
她昨夜下的决心一下就灰飞烟灭了,轻声问:"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不好。"
"怎么会睡得不好呢?你不是走到哪里都睡得着的吗?"
"我是走到哪里都睡得着,但是昨晚睡不着。"
"为什么?"
"我怕你要跟我吹。"
"你怕我跟你吹,你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但是如果我待在这里会出事的。"
"但是我就想你待在这里。"
他无奈地叹口气:"你真是要难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