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起点(第2/2页)

简灼嚼着原味奶片走到窗边,那一家诊所从这盏并不很大的窗就能瞧见。

他抿了抿嘴,转身从工作桌一堆杂乱的数据线底下翻出一张名片,含着奶味就笑起来,拨下了那一个座机电话。

“您好,这里是私人口腔诊所,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简灼靠在窗边,张着嘴胡说:“我牙痛,痛得走不动路。”

“究竟是哪里疼痛呢……”

“说不清楚,太痛了,意识都模糊了,快叫周医生出诊,我是他病人,已经要不行了,已经痛得我开始在床上三周半前滚翻了。”

前台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也来不及确认周恕琛是否还在医院:“先请问您的住址……”

“你直接给周恕琛说我是简灼,他就知道了。”简灼说。

不到四分钟,周恕琛的身影就出现在电梯间。

简灼见状立刻准备把自己探出来的头收回去,却被周恕琛逮个正着。

周恕琛三步走过来,捏住佯装刚刚过来开门的简灼的脸颊,“把我骗来干什么。”

“为什么觉得我在骗你。”简灼嘟嘟嚷嚷地开口。

“来翻一个?前滚翻。”周恕琛觉得好笑,“小祖宗,我是正畸医生,你是不是叫错科室了。”

“把辫子拆了?”周恕琛微微偏头看他,扬了扬眉,又伸手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顶:“手感好多了。”

简灼不满他的避重就轻,挥开周恕琛作乱的手,“我真的痛!”

他仍执自己这一词,脸顺势地皱起,咋咋唬唬地跃上一边的鞋盒,缩小了和周恕琛的身高差。

话音未落,周恕琛脸瞬间凝了凝,凑近想要去按开简灼的嘴,却被简灼一个绑着纱布的熊掌遮住了脸,不让周恕琛的视线逃离开来。

“你听我说。”

周恕琛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示意他继续。

简灼黏黏糊糊地说:“我是想去的,冰岛。”

周恕琛在简灼的掌心里轻轻眨了眨眼,睫毛搔过他的掌纹,引来一阵酥意。

等了半晌,简灼也没等来任何的回应,他有些不满:“你干嘛不说话。”

“在等你说‘但是’。”周恕琛说。

简灼一怔,抿了抿嘴:“……没有‘但是’。”

把简灼的手从自己眼上轻缓地拉下,周恕琛抬起眼看他,没有说话。

简灼竟莫名觉得整个人有点失重感,开始下意识地别开眼躲避周恕琛的视线。他不明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没有办法好好正视周恕琛了呢。

周恕琛的白大褂熨烫得不苟,前襟却被简灼的左手拽出道道褶皱。

简灼尽力摒弃那些怪异的情绪,使劲又把自己的目光扯回来撞上面前那人:“你会带我走吧,周恕琛。”

每一次简灼叫人的时候,因为发音习惯,尾音都会被他拖得长,带些意外的撒娇意味。

周恕琛呢?周恕琛总是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掺任何地方口音。

因为家里工作的原因,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在许许多多的城市留下了记忆,苏州,北京,深圳,到后来的香港,凤凰城,奥胡斯,和成都。

哪里都不是,从来没有哪一座城市为他带来过些许的归属感

所以周恕琛尤其喜欢听简灼讲话,包括他写的那些方言rap。只觉得简灼那融着温软尾音的成都腔,哪怕讲起普通话来也嗲得出蜜。

周恕琛垂眼笑了下:“急什么,还有很多手续要办。”

简灼双手顺势撑上他的肩膀,欣喜漫上眉梢,“晚点我把材料找齐交给你。我看见冰岛好像是申根国家,我初中去德国的时候好像办了申根签证的……不知道有效期过了没。”

话音未落,简灼脚底下那个纸箱就一下泄了气,直直向下塌凹。他一脚把鞋盒踢开,顿时又只能抬头看周恕琛了,他突然想起:“我倒是混混没人管,什么时间都能出去玩,你又不像我。”

“我是老板,没人管我。”周恕琛坦然地朝他眨了眨眼。

行,还是您牛。简灼哑口无言。

“可是你不是说要去比赛吗?”周恕琛想起这茬,“预赛不是月底?”

简灼才意识到,“那再等等吧。”

虽然他也没有什么想法,说不定就是一日游呢。

他陡然记起前夜周恕琛的那句“来日方长”,仰起脸朝周恕琛咧开一个笑:“反正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