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遗落

荒火新ep在Revolution Summer点燃夏天的第二周被放了出来,两首歌,一首叫Younger,和这一首完成后攒了好久的“懦夫救星”,虽然还是没能等到第二张mixtape一起发布。

刚刚贴上微博,于瘾就像是在屏幕后面待机许久似的火速转发了,并且配字“Prod.By Me(天使微笑emoji)”。

简灼一望这句话,就察觉到了背后的歧义,于是也快速转发于瘾的转发,配字“只有Younger prod. by $ick哈(天使微笑emoji)”。

“火仔,要不我们看看这两首歌哪一首成绩更好?”

于瘾于是私信他。

简灼心想于瘾可能真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两半脑只发育了艺术的那一叶。分明他把懦夫救星放在前面,ep的名字也是这个,难道还轮得着你于瘾吗?

于瘾的beat总让简灼觉得塑料感很重,所以当必须兑现答应于瘾盛情邀请的时候,他决定还是惯例做boombap,就像自己那首懦夫救星一样,毕竟简单的节奏可以规避掉于瘾那跳脱的发散思维乱七八糟往里堆大量的不相干元素。

结果于瘾又给他洗脑,说火仔唱歌这么好听,得多多尝试,然后把基准定成了trap,紧接着又把Younger调的电声电死,一个音硬是被拖出了八个调。

感觉能在国内版tiktok上火。然后于瘾做完后期的当天这么对他说。

简灼抓狂地挠了挠头发,一想到这段autotune拉满的hook可能被城乡结合部大街悲嚎往头上倒水分手男女垫在背景后面,他就能萌生出拿起M24崩掉于瘾头的欲望。

更何况他之前第一次尝试trap的那首SORRYMOM已经被用来配在各种整蛊亲妈的短视频里了,别让他真的成了个短视频背景承包常客啊。

“成名的必经之路,华仔的恭喜发财还每年春节大街小巷都放呢。”于瘾意外地看得挺开,这种时候就没一点儿艺术家架势了。

简灼在安检口用着自己岌岌可危的流量,回了个“sb”,然后就稀里糊涂地把所有事情全部抛到闸门之后了,因为迈过这一条恼人的线,前面等着他的就不能再是烦琐的工作了。

文安颇有主见地阴里给他放了个假,原本让他好好休息两天,成都的音乐节在周末,星期五赶回去彩排就可以了,可他却在收到可以回去的消息的那一个瞬间就立刻买好了回成都的机票。简灼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不由得想,就算他再想待,他的成都胃都快要起义了,到时候绝食到客死他乡了可怎么办才好。

来上海的这三周多,说辛苦,身体的确已经有些抗不太住了,白天跑活动跑制作室,晚上琢磨词和flow,当他都能在和文安的交谈途中瞬间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身体的疲乏值好像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哪怕他是常年熬夜客。

可这一努力就会立刻兑现的感觉也太让人着迷了,如同罂粟般令人上瘾。仿佛从那一个接过合同的午后开始,他就被荷官引到了那一个永不吞币的老虎机面前,从此青云变得不再遥不可及。有点恐怖,不是吗,明明这世界没道理把馅饼为他双手奉上。

飞机在降落的时候遇上气流,颠颠簸簸地让他胃里也跟着一起腾云驾雾,像是又往外挤又往里死命缩搅,疼得他冷汗直冒。听着空姐安抚乘客的话语,简灼伸手摁住自己的胃,想要试图抑制住这份恶心情绪。他靠在小小的窗旁,神经跳脱地想会不会遇上飞机失事,那不是他学生时代趴在桌上幻想的死法吗。

气流没能让他死掉,走出航站楼刚拦了一辆出租车时却看到了周恕琛的这个瞬间,他才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简灼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小灼”,熟悉的声音,让他的手僵在出租车的门把上。原来过呼吸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简灼茫然地想着,后退半步,一下跌坐在大大的行李箱上,盯着周恕琛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一瞬间有太多的话涌上来,可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那些絮絮叨叨的思念就悉数堵在嗓子眼里,上下两难。

不知为何,简灼竟然会有点不好意思看周恕琛,只好错开周恕琛的眼神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两只银表贴在一起,冰凉一下浸进了皮肤。正想再抱抱他,一旁等待的出租车司机就暴躁地吼道“还走不走”,引得简灼臼齿一咬就狠狠把车门给司机塞了回去,又比了个中指,说“老子有人接”。

周恕琛好久没有瞧见这么鲜活的小朋友了,连脾气不好骂个人都显得很可爱。

简灼不是爱耍性子的人,对人向来尽力让他们觉得自己好相处,所以会刻意在外面把自己真正的一些小脾气压下去。但很奇怪的是,他从遇上周恕琛开始就在无止尽地“回归童真”,以前是真的年龄小,后来重逢又因为他醉酒,总归和周恕琛就早早订下了这样自在的相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