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9页)



他坐立不安,早食也不吃了,往前厅去候着,在厅里走来走去,不时往前庭外远处的大门翘首顾盼。

不曾料有这么一天,她会在他不知不觉时离了白府,人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不管他出门十天或半月,不管他早上还是晚上归来,只要他回到白府,她永远会在这里。

从来没想过,忽然一瞬之间,他已再找不着她的人。

直到此时他的脑海里才闪进一丝意识,就是她与府内其他人并无两样,随时可以走出这个大门,然后可能哪天就不再回来。

这个认识教他心里控不住微微慌乱。

到了午膳时分,尚坠还没有回来,白世非食不下咽,开始变得浮躁。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内的恐慌逐渐变成焦虑和恼怒,终于在晚膳时候再忍不住,为一点小事发了脾气,膳厅里一片死寂,在旁侍侯的仆婢全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恼了主子。

好不容易熬到膳罢,华灯初上,门房终于匆匆来报。

“公子!坠姑娘回来了!远远已看见她的人,就快回到门口了。”闭嘴时明显有丝犹豫。

“说。”白世非冷喝。

“坠姑娘是、是和玮缙少爷一道回来的……”

白世非抿了抿唇,眼眸内骤涌的欣喜全然散尽,一整日的焦躁等待和忧心挂虑,在听闻此言后全部酿成一触即发的冰冷风暴,“叫玮缙打道回府,把她带到这儿来。”

庄锋璿看这情形,暗地里向也担忧等待了一天的晏迎眉使了个眼色,令她先回疏月庭去。

晏迎眉迟疑了一下,毕竟白世非才是一家之主,那丫头做事没个交代让他积闷了整日,即使他怪责几句也是情有可原,倒是她这个小姐身份尴尬,倘若再留在此地,一会儿帮尚坠说话不是,不帮也不是,不定令那两人面子上都难拉下来,想及此便托言不适,起身回了疏月庭。

白府大门外不远处,也是斯时回来的晚晴适巧与尚坠和张玮缙碰上,她一脸惊疑地向张玮缙请了礼,虽然心里极想和尚坠说话儿,可是当着张玮缙的面却不好告诉她白世非曾经差人来家里寻她。

前庭里有家丁奔跑出来,喘着气对尚坠道,“你赶紧去膳厅,公子爷已经找了你一整天,正发脾气呢!”转而对张玮缙抱拳鞠躬,“公子今儿事忙,实不便招呼,吩咐下来请玮缙少爷先行回府。”朝守门的家丁们打个眼风,大家便一拥而上,把哇哇叫着跺脚的张玮缙挡在了门外。

晚晴一听到说白世非在发脾气,吓得慌忙提起裙子就跑,尚坠却只是应了声“知道了”,依然不徐不慢地往里走。

第四章对质心肝摧

晚晴奔到膳厅,一看所有人全都垂手而立脸色凝肃,即刻意识到事情严重,只见邵印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马上在白世非面前跪下,颤声道,“公子爷。”

冷冷看了她一眼,白世非没作声,抬头望去,门口不见尚坠的身影,寒眸瞥过,先前回报的仆人吓得也慌忙跪倒,“小的确实把话传出去了,让坠姑娘赶紧到这来。”

白世非只觉一股炽焰直冲头顶百会穴,那么说,是她故意慢吞吞了?

又过了好一会,一道灵秀身影才自远而近,步履不急不缓,行至厅门时迎上他冰冷寒利的目光,她垂下眉睫,抬腿跨过门榄,走了进来。

眼底收进厅里情形,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尚坠皱了皱眉。

“你去哪了。”他说得很轻,却出语成冰。

“州西瓦子和相国寺。”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拜完佛后逛了好会诸般杂卖,然后去了吃蜜煎。”

“这么说来,今日过得很开心了?”已抿成一线的薄唇,轻轻吐出问句。

“恩。”

他垂下眼,一遍遍提醒自己强行压下已濒临爆裂边缘的怒气。

“为什么不说一声?”

“说什么?”她似不解,迎着他视线的一双清冽大眼里没有任何愧悔。

长袖一扫,案上的茶器乒里磅啷直响,水和碎片飞溅,霎时间已是满地裂骸。

所有人全部低首屏息,连呼吸都不敢大气。

“为什么不说一声?”他慢轻地,重复一遍问话。

眼内浮起淡淡薄雾,她咬唇,“你昨日去玩关扑不也没说么。”

白世非气极反笑,“我没说?你倒问问,这里的人有谁不知道昨儿我在哪的。”

她别过脸,拒绝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