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悲痛纾解 8(第2/4页)

  “贵宾驾到!”他说,“我知道你们两个不会让我失望。”

  安琪吻他,塞一品脱伏特加到他手上。“胡思乱想,你呆瓜。”

  巴巴远比平常热情地用力拥抱我,我确定我感觉一根肋骨凹了进去。

  “来,”他说,“跟我干一杯。去他的,干两杯。”

  看来今夜将是另一个不醉不归之夜。

  我对那一晚的记忆有点模糊。喝了那么多五粮液、伏特加和啤酒必然有的后果。但我记得安琪跟每一个蠢到愿意跟她对赌的家伙比台球,我赌安琪赢。我也记得和纳尔逊聊了一会儿,拼命为了四个月前杰瑞·格林案歇斯底里到极点时害他打断肋骨而道歉。

  “没关系,”他说,“真的。我在医院认识一个护士。我想我爱她。”

  “她对你的感情呢?”

  “我不大清楚。她的电话有问题,我想她可能搬家忘记告诉我了。”

  后来,纳尔逊和屠米兄弟在酒吧间吃一个样子委实可疑的比萨,安琪和我陪巴巴坐下聊天,三双脚搭在台球案上,背靠着墙。

  “我会错过所有我爱看的节目。”巴巴哀怨地说。

  “监狱里有电视。”我提醒他。

  “没错,但不是被黑人就是被雅利安人霸占。所以你不是看福斯的情境喜剧,就是看查克·诺里斯演的电影。不管哪一个都够烂。”

  “我们可以帮你录你要看的节目。”我说。

  “真的吗?”

  “当然。”安琪说。

  “不麻烦吗?我不想麻烦你们。”

  “不麻烦。”我说。

  “好,”他说,手伸进口袋,“这是我的清单。”

  安琪和我看单子。

  “《兔宝宝》?”我说,“《女大夫昆医师》?”

  他凑上来,庞大的脸离我一英寸。“有问题吗?”

  “没,”我说,“没问题。”

  “《今晚娱乐》,”安琪说,“你要录整整一年的《今晚娱乐》?”(译注:Entertainment Tonight是杂志型娱乐节目,报道艺人消息。)

  “我想知道明星的最新动态。”巴巴说,大声打一个嗝。

  “你料不准哪天会碰到米歇尔·菲佛,”我说,“如果你一直在看《今晚娱乐》,到时候你才知道该说什么。”

  巴巴拱一下安琪,对我摇摇大拇指。“瞧,帕特里克明白。帕特里克懂。”

  “男人,”她说,摇摇头。接着说,“不对,等一等,不包括你们两个。”

  巴巴又打嗝,看着我。“她什么意思?”

  账单终于来了,我一把从巴巴手上抢过来。“我们请客。”我说。

  “不,”他说,“你们两个四个月没工作了。”

  “直到今天,”安琪说,“今天我们接了一个大案子。赚大钱。所以让我们付钱,乖孩子。”

  我递给女服务生我的信用卡(先确定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是信用卡),几分钟后她回来,告诉我卡被拒收。

  巴巴乐坏了。“大案子,”他欢呼,“赚大钱。”

  “你确定吗?”我说。

  女服务生又老又胖,皮肤粗糙松垮得像地狱天使飞车党的皮夹克。她说,“你讲的对。也许前六次我输入你的卡号都打错了。让我再试一次。”

  我从她手中取回卡片,纳尔逊和屠米兄弟也凑过来加入巴巴的嘲笑。

  “大户,”屠米蠢材之一咯咯笑,“一定是上星期刷卡买飞机用光额度。”

  “真好笑,”我说,“哈。”

  安琪用上午特雷弗·斯通给我们的现金付了账,一行人东倒西歪走出酒馆。

  在斯多顿街上,巴巴和纳尔逊争论哪一家脱衣舞夜总会最符合他们成熟世故的审美品位,屠米兄弟在一堆冻硬的雪堆上玩擒拿摔跤,开始猛捶对方颈背。

  “这回你惹火了哪家发卡银行?”安琪问。

  “怪就怪在这里,”我说,“我确定这张卡已经付清了。”

  “帕特里克。”她说话的语气很像我妈过去对我说话的语气。甚至跟我妈一样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