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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他们开进另一片年代较老的城区。这里有些漂亮的石头建筑,还保留着科比在炼钢厂建成之前的模样。没过多久,他们就抵达洛兰·麦克诺顿所住的威尔顿街。
这里的房子每六户为一栋,每栋分为三组,组内两两对称。成对的两家大门紧挨在一起,窗户的排列则左右相反。每扇房门的门楣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她家在那儿,”斯特莱克说,指向写着“夏野”的房门。与它成对的房子叫“北野”。
夏野门前的院子铺满细沙。北野院子里的草很久没割了,这让罗宾想起自己在伦敦的公寓。
“你最好和我一起去,”斯特莱克说,解开安全带,“有你在,她会安心得多。”
门铃好像坏了。斯特莱克屈起手指,大声敲门。一阵凶猛的狗吠表明家里至少有一个活物。然后他们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生气又无可奈何。
“嘘!安静!别叫了!嘘!够了!”
门开了。罗宾刚瞥见一个面容憔悴的五十岁女性,一条毛发粗糙的杰克·罗素梗就冲出来,汪汪怒吼着,一口咬住斯特莱克的脚踝。幸运又遗憾的是,它咬到的是一根金属棒。梗犬哀叫一声,还没回过神来,罗宾就迅速弯下腰,抓住它的后颈,将它提到空中。梗犬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瞬间腾空,大吃一惊,忘了挣扎。
“不许咬人。”罗宾说。
小狗显然认为有胆量抓它的人值得尊敬。它默许罗宾调整抓它后颈的位置,在空中扭动着,想舔她的手。
“抱歉,”女人说,“这是我母亲的狗,简直是场噩梦。你瞧,它还挺喜欢你的。奇迹啊。”
她留着棕色披肩长发,发根已经有些发白,薄薄的嘴唇两边出现木偶纹。她倚在拐杖上,一边的脚踝明显肿了,裹着厚厚的绷带,凉鞋里露出发黄的趾甲。
斯特莱克做了自我介绍,向洛兰出示驾照和名片。
“请问你是洛兰·麦克诺顿吗?”
“对。”她迟疑地说,目光转到罗宾身上。罗宾在梗犬后面对她报以安抚的微笑。“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是个侦探,”斯特莱克说,“我们在找唐纳德·莱恩,不知道你有没有他的消息。电话记录显示,大概两年前,他曾经和你一起住在这里。”
“嗯,没错。”她慢慢地说。
“他现在还在这里吗?”斯特莱克明知故问。
“不在了。”
斯特莱克示意罗宾。
“不知道我和我的同事能不能进去问你几个问题?我们找莱恩先生有事。”
片刻沉默。洛兰皱眉咬住嘴唇。罗宾抚摸着梗犬,它热诚地舔她的手,显然是闻到了起酥的气味。斯特莱克被它咬破的裤子在微风中飘起来。
“好吧,进来吧。”洛兰说,拄着拐杖退后,让他们进门。
屋里很闷,有股浓烈的沉滞烟味。四处的摆设都说明屋主是个老妇人:针织纸巾盒套,劣质荷叶边靠枕,干净的橱柜上摆着一排衣着花哨的泰迪熊。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挂画,画上是一个打扮成小丑模样的小孩,大大的眼睛睁得滚圆。斯特莱克实在无法想象唐纳德·莱恩生活在这里的样子,那就像房间角落里睡着一头公牛一样荒谬可笑。
他们一进门,梗犬就挣脱罗宾的怀抱,又冲斯特莱克吠叫起来。
“哦,闭嘴吧。”洛兰呻吟道。她一屁股坐进褪色的棕色天鹅绒沙发里,用两只手把缠着绷带的脚架到皮椅上,拿起身边的超级帝王牌香烟,点了一支。
“我得一直把脚抬高才行。”她解释道,叼着烟拿起已经塞满烟头的雕花玻璃烟灰缸,把烟灰缸放到腿上。“社区护士每天来帮我换绷带。坐吧。”
“怎么搞的?”罗宾问道,从咖啡桌边挤过去,坐到洛兰身边。梗犬立刻跳上沙发,终于不叫了。
“炸薯条的油浇到我的身上了,”洛兰说,“工作的时候。”
“老天,”斯特莱克说,坐到扶手椅里,“一定很疼。”
“嗯,是啊。医生说我至少要休息一个月。还好离急诊室不远。”
他们很快了解到,洛兰在本地医院的餐厅里工作。
“唐尼又干什么了?”脚踝的话题结束,洛兰吐了口烟,嘟囔道,“又是抢劫?”
“为什么说又?”斯特莱克谨慎地问。
“他抢了我的东西。”她说。
罗宾注意到,她直率的语气只是在逞强。洛兰说话时,手里细长的香烟一直在抖。
“什么时候的事?”斯特莱克说。
“他消失时。把我所有的首饰都拿走了。我妈妈的结婚戒指,还有其他所有珠宝。他明明知道那戒指对我有多重要。妈妈刚去世不到一年。是啊,莱恩就那么突然走了,再也没回来过。他刚出走时,我报了警,以为他出事了。然后我才发现钱包空了,所有的首饰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