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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一下会说。”布兰豪格柔声道。这正是他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但他不喜欢被这样打断。“我想先称赞莫勒和奥斯陆警方对现场的快速评估,如果报告无误,那个受伤探员在短短十二分钟内就受到专业的医疗看护。”
“是哈利和他的同事爱伦·盖登开车送那个探员到阿克尔医院的。”安妮说道。
“反应迅速,可圈可点。”布兰豪格说,“美国大使对这点也赞誉有加。”
莫勒和警察总长安妮对望一眼。
“此外,大使先生和美国特勤局方面讨论过,毫无疑问,美方会展开调查,这是必须的。”
“这是必须的。”梅里克附和说。
“我们也同意这次的错误必须归咎于美方,那名探员不应该出现在收费亭里。也就是说,美方可以派探员前往收费亭,但必须知会现场的挪威联络官。此外,派守该地区的挪威警员应该——抱歉,是‘可以’——通知联络官,但他只是确认进入该地区的美方探员的身份。现行命令是特勤局探员可以进出所有安保区域,因此那名警员认为没有必要通报。现在来回头检讨,我们也许可以说当时他应该通报。”
布兰豪格望向安妮,安妮并未表示反对。
“好消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似乎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但我召开这次会议并不是为了讨论我们在最好的情况下该怎么做,那只不过是比什么都不做稍微好一点而已。我个人认为我们根本就不必打这种如意算盘,如果我们以为这次的枪击事件不会泄露出去,那就太过天真了。”
布兰豪格上下交叠双掌,仿佛要将这几句话归结为适当的重点。
“除了密勤局、外交部和协调小组的二十多人知道内情之外,另外还有大约十五名警员目睹了收费亭的枪击经过。我并不想说这些人员的坏话。整体来说,我确信他们会依照惯例,遵守保密原则。然而他们只是普通的警务人员,对于这类情况下必须遵守的保密程度没有任何经验。况且国立医院、航空公司、经营收费亭的费里内公司和广场饭店的员工,多多少少都有可能对这起事件起疑。没有人可以保证附近建筑物内没有人拿望远镜跟随车队。只要有相关人员透露一句话,那么整件事就会……”布兰豪格鼓胀双颊,做出爆破的嘴形。
会议桌上一片寂静,直到莫勒清了清嗓子。
“这件事如果被揭发,为什么……呃……会是危险的?”
布兰豪格点点头,表示这并不是他听过的最愚蠢的问题,却立刻让莫勒意识到这正是布兰豪格听过的最愚蠢的问题。
“美国不只是挪威的盟友而已。”布兰豪格嘴角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微笑,说话语调像是在向一个外国人解说挪威有国王,首都是奥斯陆。
“挪威在一九二〇年是欧洲最穷的国家之一,如果没有美国的援助,挪威现在可能依然是欧洲最穷的国家,别听那些政客胡扯。移民、马歇尔计划、猫王和石油开发金援案,让挪威成为世界上可能是最亲美的国家。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努力了很多年才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如果给那些政客知道今天在座的某个人必须为美国总统的生命受到威胁而负责的话……”
布兰豪格让他尚未说完的话在空中回荡,目光扫视了桌上的四个人。
“幸运的是,”布兰豪格说,“美方宁愿承认他们的一个特勤局探员犯了错,也不愿意承认他们和最亲近的盟友在最根本的层面合作不良。”
“这表示,”蕾切尔说,目光并未离开她眼前的便笺簿,“挪威这边不需要有代罪羔羊。”然后抬起双眼,直视布兰豪格,“相反,我们还需要一位挪威英雄,是不是?”
布兰豪格凝视蕾切尔,目光中混杂了吃惊与好奇。他吃惊的是蕾切尔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而他好奇,是因为他觉得蕾切尔绝对是个值得认识的女子。
“没错。当挪威警探开枪射击美国特勤局探员的消息走漏那天,我们就必须从我们的立场把事情交代清楚。”布兰豪格说,“我们的说法必须是挪威方面并未犯下任何错误,我们派守在现场的联络官完全根据命令行事,错误完全在美国特勤局探员。这个说法我们跟美方都可以接受。挑战则在于让媒体相信,这就是为什么……”
“……我们需要一个英雄。”警察总长安妮接着说。
“抱歉,”莫勒说,“这里是不是只有我没抓住重点?”他又补上几声干笑,更显尴尬。
“面对美国总统可能受到生命威胁的紧急状况,这位挪威警探表现得沉着镇定。”布兰豪格说,“当时这位挪威警探不得不假设收费亭里的人是暗杀者,而且上级曾为这种特定状况做出明确指示。如果收费亭里的人真的是暗杀者,他已经救了美国总统一命,虽然后来发现收费亭里的人不是暗杀者,但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