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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始不怎么喜欢这个主意。”我说。

“他装作不喜欢——可他还是妥协了。所以,最后他接了个电话,然后你们就出发去了他说的这个地方。这一切都是从马里奥特嘴里说出来的。这当中没有一件事是你单独得知的。你们到了那儿以后,发现四周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你本应该把车开进那个坑的,可那里的空间似乎不够一辆大轿车通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车子的左侧后来被严重刮伤了。所以你就下了车,步行下到那个坑里,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你等了几分钟,又回到了车子边上,这时车里的某个人照着你的后脑来了一下。现在,假设马里奥特想要这笔钱,想要让你当替死鬼——他实际的行事方式难道不正应了这样的假设吗?”

“这理论真不错,”我说,“马里奥特一棒子打闷了我,拿了钱,然后他后悔了,就把自己的脑子砸了出来,在此之前还先把钱埋在了一丛灌木下面。”

兰德尔木然地看着我。“他当然有一个同伙。你们俩本该都挨一闷棍的,然后这个同伙可以卷钱跑路。只是,他出卖了马里奥特,把他杀了。他不需要杀你,因为你不认识他。”

我用钦佩的眼神望着他,把我手里的烟屁股在一只木烟灰缸里掐灭——这只烟灰缸曾经有一层玻璃衬里,可如今玻璃已经不见了。

“这假设符合事实——就我们掌握的事实而言,”兰德尔说,“它不比我们目前能够想出的任何理论傻。”

“它不符合一个事实——我被人从车里打了闷棍,对不对?这就会让我怀疑是马里奥特打昏了我——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尽管我后来没有怀疑他,因为他被杀了。”

“你被人打闷棍的方式是最符合这理论的,”兰德尔说,“你没有告诉马里奥特你带着枪,但他也许看出了你腋下鼓出了一块儿,或者至少他怀疑你有枪。那样的话,他就会在你没有疑心的时候对你下手。而你是不会怀疑汽车后排的任何情况的。”

“好吧,”我说,“你赢了。这是个很好的理论,你总是假定那钱不是马里奥特的,而且他打算偷走这笔钱,而且他还有一个同伙。所以,他的计划就是:我俩醒来后,顶着一头的包,发现钱不见了,我俩说声真糟糕,然后我打道回府,把整件事忘个一干二净。这就是结局对吗?我是说,他预计这件事会如何收场?这结局必须在他看来也还不错,对不对?”

兰德尔苦笑了一下。“我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假设。我只是在对它进行测试。但它与事实吻合——就我们掌握的事实而言,而我们掌握的并不是很多。”

“我们掌握的东西根本就不足以用来进行理论假设,”我说,“为什么不假定他说的实话呢?他也许认出了其中一个劫匪。”

“你说你没有听见打斗声和叫喊声?”

“没有。但他也许当即就被抓住了喉咙。或者说,他们袭击他的时候,他也许吓得叫不出声来。假设他们躲在灌木丛里观察我们,看见我走下坡去。我走了有一段距离,你知道的。一百多步呢。于是他们走上前来,朝车里张望,看见了马里奥特。有人拿枪指着他的脸,让他出来——悄无声息地。然后他就被人用棒子砸倒了。可他说的某句话——或者是他的某种姿态——让他们觉得他认出了某个人。”

“在黑暗中?”

“是的,”我说,“一定是发生了类似的情况。有些人的声音会停留在你的脑海里。即使是在黑暗中,你也能认出有些人。”

兰德尔摇摇头。“如果这是一个有组织的珠宝盗窃团伙,他们不会在没有受到严重挑衅的情况下杀人。”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目光像是凝滞了一般。他非常缓慢,非常用力地抿紧了嘴巴。他有了一个新思路。“劫持。”他说。

我点点头。“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还有一件事,”他说,“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我开自己的车来的。”

“你的车当时停在哪儿?”

“在蒙特马尔维斯塔,停在路边咖啡店的停车场里。”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身后的那两个条子也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牢房里的那个醉汉想要唱岳得尔山歌,但他的嗓子哑了,这下他泄了气。他开始大哭。

“我走回到公路边,”我说,“拦下了一辆车。一个姑娘独自驾车。她停下车,把我带上了。”

“了不起的姑娘,”兰德尔说,“深更半夜的,又是在一条偏僻的路上,她居然停车了。”

“没错。有些人会这么做的。我没能认识上她,不过她看上去挺不错的。”我盯着他们,心里知道他们不相信我的话,同时我自己也在纳闷:我究竟为什么要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