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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可以认为,一旦正式启动后,这场游戏便不是为了柏木,而是证人你自己的游戏了?”

“嗯,我想是这样的。”

“你在电话里向柏木讲过吗?”

“没有明确地讲清楚。”

“柏木对你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尽管通话时间很短,但除了‘我到了指定的地点’之外,总还能说些别的话吧?”

“当然,我讲了在街边看到的景象,以及打电话的准确位置。”

“还记得柏木在电话里说的话吗?”

山野纪央抬起身子,两眼通红,不过似乎不再流泪了。

“他要我确认完一个地点后,立刻按时跑到下一个目标。这方面他相当在意。”

“我再问一遍,他有没有问起过你当时的心情和感想?”

“他在此前已经说过,在确认完所有地点之前,他不想了解我的心情。在整场游戏结束,再次看到我的脸之前,他是不会问的。”

“他想亲自确认你的模样?”

“我想是这样的。”

神原证人的脸上现出一抹阴影。虽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健一也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脸上笼罩着一片阴云。

“当时我甚至觉得,柏木是不是不相信我。”

“这是什么意思?”

“他认为我故意隐瞒内心的痛苦,对他说谎,在他面前演戏。”

“你有必要在他面前演戏吗?”

“如果我意志消沉,说自己其实也不明白活着的意义,也没有生活的目标,这将对柏木产生负面影响。”

“所以,你会勉强自己,硬充好汉?”

“是的。”

“柏木明确地这么说过吗?”

“没有,可他说我‘反常’,说我‘古怪’。”

“游戏启动后,你并没有感到料想中的痛苦,更没有被痛苦的回忆压垮,反倒想起了美好的记忆,还引发对养父母的感激之情。你变得更加积极向上。柏木说的‘古怪’指的是这方面吗?”

“我想是的。”

“柏木他很不爽吗?”

神原和彦吃惊地眨了一下眼睛:“你说‘不爽’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个嘛,光听声音……”

“在游戏过程中,柏木也是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吧?可他还是察觉到你比预想中坚强,说你‘古怪’。”

证人犹豫片刻:“柏木在考虑自杀,不可能觉得痛快。”

“从游戏刚开始到确认完几个地点,柏木的心情有过变化吗?”

神原证人沉默不语。

“换句话说,他不爽的程度有变化吗?”

“我不知道。”

“柏木猜疑你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是在‘演戏’,是为了不让自己自杀硬装出来的,是吧?”

“是的,正像我刚才说的那样。”

“也许不止于此吧?你顽强地遵守游戏规则,在游戏过程中还出现了克服亲生父母阴影的迹象。对此,柏木恐怕也觉得难以接受吧?因为他期望的,应该不是你能积极乐观地完成游戏,而是看到你在游戏中失去平静,一蹶不振吧?”

证人没有回答,变得面无表情。

藤野检察官将手头的文件换了一份,留出一点时间空隙。

“预定的确认地点,你都寻访到了吗?”

“是的,所有目标我都去过了。”

“然后,你回到了居住地,在小林电器店门前的电话亭里给柏木打了电话,对吗?”

“是的。”

“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该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现在回来了。”

证人的喉结“咕咚”一声上下挪动了一下。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详细向他汇报。我真的很想和柏木谈谈自己内心的新发现、新感受,可当时已经七点半了,我养父母自然不知道我们的游戏,因为我出门时告诉他们,自己要去朋友家复习。所以,我想早点回家。”

“柏木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想今天就和我见面。”

“在当天夜里见面?”

“是的。”

“对普通的初中生来说,这样的时间安排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再说,那天是圣诞夜,还下着雪。”

“是啊……”神原和彦放低了声音。

“柏木有没有说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面?”

包括胜木惠子在内,所有陪审员都探出了身子。

“半夜十一点半,他要我去本校教学楼楼顶。”

对检察官和证人间的问答听得入了神的旁听者们又嘈杂起来。

“肃静!”井上法官立刻发出僵硬的喊声。

“这所城东第三中学的楼顶吗?”

“是的。”

“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柏木说明过理由吗?”

“我问了,但他没说。他只说,叫你来你就来。”

“你没有拒绝?”

“我想说服他。”他的嗓音变得沙哑,“我说,时间这么晚,我必须瞒着养父母偷偷溜出来。再说我跑了一天,身心都疲惫不堪,半夜里恐怕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