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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地设下机关?要是那样的话,不就是说,是山鹿君一手炮制了那起交通事故了吗?”
“虽然不能确定,但也有几分可能性吧?”
“不可能。那么大的交通事故怎么可能是人为地炮制出来的呢?”
“可是,他也拍得太好了嘛。先生不是在评语里也赞扬道,这是一幅巧妙地捕捉到了十万分之一的偶然的新闻照片吗?”
“是啊。”
“我觉得他那个偶然捕捉得过于巧妙了。或许是我多虑了。”
“人走起运来,也是毫无道理的。”
“最近A报社的应征作品中,也有捕捉到偶然机会的作品吗?”
“没有啊。就连及得上《冲撞》十分之一的作品都没有。真是颗粒无收啊。”
评委会主任古家库之助不停地抽着烟。
“这样的话,A报社的摄影部部长可就为难了吧?”
“嗯,是很头疼啊。其实也不只是A报社,B报社和C报社等征集新闻照片的报社也都很头疼啊!”
“在这种情况下,评委们若是看出是造假的照片,是否也会让它入选呢?”
“多少是要放宽些的。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件专等你去按快门呢?如果真要那么严格的话,那就连入选的作品都没有了。可要是发表出来的尽是些平庸之作,读者就不买账了。”
“听说先生您曾经讲过,有些造假的照片也是万不得已的,是吗?”
“这是听谁说的?”
“我们一些玩摄影的朋友都知道,都是听来的。都是些想靠新闻照片一鸣惊人的家伙。A报社在这方面很具有权威性,而作为评委会主任,您的话,大家自然是十分在意的。”
“这就叫人伤脑筋了。那些话都是私下里说说的,谁料想会……哈、哈、哈、哈。”
当古家知道自己受到业余摄影爱好者们如此关注后,好像并没有生气,反倒高兴地笑出了声。
“是吗?”
“嗯,如果那些话流传出来了,还希望大家当成开玩笑的话来听啊。哈、哈、哈。”
“好啊。可是,先生能不能私下里对我说说呢?一来我们已经有了这样的缘分,二来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先生是不是也建议过山鹿造假?”
“没有没有。我只说过,多少有些自我炮制的作品也不必太认真。”
“那么,先生看了《冲撞》后,有没有觉得有些自我炮制的味道?”
“我可从未这样想过。那么严重的撞车事故怎么炮制得出来呢?那是发生在东名高速公路上的,有什么方法可以炮制呢?”
“不知道。可是,十万分之一的偶然果真是那样唾手可得的吗?要说这鹿野山上的无线电塔,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反对成田机场的活动家们是肯定要蜂拥而至的。但并不是事事如此的,事实上,山鹿在大井码头等暴走族就没有等到。何况东名高速公路那么长,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会发生交通事故,恐怕连上帝也难以预料吧?山鹿在那个特定的地点,只去了一次,就拍到了车祸现场,我觉得不能仅仅说是十万分之一的偶然就了事的了。先生,您是怎么认为的呢?”
沼井说完后立刻在黑暗中凝视起身旁古家脸上的表情来。
“嗯。这方面我也有些担心。不是在评选阶段,而是在之后。那会儿,我有些放心不下,就把山鹿君叫到了镰仓的大众素菜馆‘山鸠亭’,问他:你的那张《冲撞》没问题吧?”
“所谓‘没问题’是指……?”
“就是说,不会是你自己弄出来的车祸吧?”
“山鹿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当然断然否定了,说绝无此事。”
“可是……事情果真像他所回答的那样吗?”
“你说什么?”
“先生说那是十万分之一的偶然,可您不觉得山鹿的运气太好了吗?那简直是个奇迹了。”
“这个世上也不能说没有奇迹吧?”
“奇迹也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这么说,你对那奇迹有所怀疑了?”
“不是连先生都怀疑过吗?先生将山鹿叫去,悄悄问他那张照片有没有问题,可见先生也起了疑心,所以才担心的。”
“可山鹿君在我面前矢口否认了呀。”
“本人否认了,疑惑就消除了吗?”
古家库之助不讲话了,随后他又暗自笑了一下。他此刻并不在想那档子事,而是陶醉于充满全身的幸福感,想起了别的事,才暗自欢喜的。
“这四周开满了高山植物的花朵。虽是黑夜之中,我也看得清楚。”
“……”
“啊,真想用相机拍下来啊。‘黑暗中的花’,不,还是叫‘夜之花’吧?这种题材是极富妖艳的,好。”
“是什么花呢?”
沼井观察着古家情绪上的急剧变化。
“是杜鹃花嘛。红彤彤的。有樱草,有山金凤,由于它们是红色和黄色的,所以在夜里也看得清。另外还有石楠、黑百合、山龙胆。你别看我现在这模样,年轻时对高山植物的摄影很入迷的。所以,植物的名字和种类在我心里一清二楚。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