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名单(第5/6页)

然而,自从大町在她面前出现后,这种热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然喽,即使在现在,也还是要千方百计地查明雨村的去向,不过,那已不是为了夺回自己所锺爱的丈夫的身体和心,而是为了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写上一个终止符。

换言之,她现在希望查明丈夫的下落,正是为了清楚地表明:从仅仅把自己当做“替身”来爱的男人的桎梏下解脱出来,投入到不再把自己当做“代用品”而是当做心上人来爱的男人的怀抱里。

在这之前,如果把身子献给大町,却又免不了带着丈夫留下的余韵,那无疑等于玷污了大町那纯洁的爱情。

久美子心里说着:哎呀,我已经以跟大町相爱作为前提来考虑问题了。

与大町相识只不过两三个月。在感情倾斜的过程中,久美子不禁为倾斜速度之快而感到惊讶。

这个速度是任何力量都休想阻挡得住的。她恨不得一下子把雨村残留在自己身上的余韵彻底清除干净。

“大町先生,等把雨村消息打听明白了再……”从久美子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的思路正集中到这一点上。雨村的生存几乎没有指望了。她的这番话实际上意味着她已接受了大町的爱情,只不过要把它保留到确认雨村已死时为止。这样做并不是为了雨村。是为了自己,为了使作为替身的爱情打上一个终止符。

大町似乎跟她的想法是相通的。

“到了弄清您丈夫消息的时候,我也许要成为一匹饥饿的野兽了。尽管我没有这个资格。”

在大町那充满热情的视线的脸上,似乎镂刻着无可挽回的绝望的阴影。

“所谓资格究竟指什么呢?”这回该轮到久美子发问了。

“不,没有什么。打那以后,又出了什么事吗?”当两个人久别重逢后的兴奋平静下来,才好容易谈到了正题。

久美子把冬子与松尾的男女关系问题告诉给他。

“这么说,您丈夫不是死于飞机失事,而是卷入到以土器屋冬子为中心的相互倾轧之中,有被松尾害死的嫌疑喽!”

“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即便是没有被他谋害,我也总觉得松尾好象跟雨村的下落不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就赶快把它弄个水落石出吧!如果把您丈夫失踪前后以及太太您到黑部旅行期间有关松尾的活动情况搞清楚,就可知道是否说对了。”

“真对不住,拿这类烦人的事来麻烦您。也实在是再找不到更可靠的人了。”

“哪儿的话。太太,咱们不是已经商定好一块去寻找您的丈夫吗?只要对您有帮助,我就会感到高兴的。”

“请您多加小心。尽管没有见过几次面,我对松尾这个人总有说不出来的怕。如果这件事被他看破了,说不定会加害于您的。”久美子在真诚地为他的人身安全着想。

“哈哈,不要紧的。多大的危险我都见识过。太太倒是应该多加小心才好。以前的那个强盗说不定还在暗中盯着您呢!”

“住在娘家,我想是不必担心的。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恳求大町先生。”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去办。”

“请您不要再叫我太太好吗?”

“那么该怎样称呼呢?”

“叫我名字好啦,不叫姓,光叫名。”

“叫名字?真的可以吗?”

在男女之间,特别是叫别人妻子的名字,只此一端,就足以表示由衷的默许了。大町的脸顿时闪现出少有的光辉。

“可以叫您久美子吗?”他好象有意验证一下似的,怯怯地重复了一遍。

“当然!”久美子深深地点了点头。她决计先从名字上把雨村的余韵一笔勾销。

两个人走出了咖啡店。并肩走在马路上,好象热恋着的一对情人。

“大町先生!”久美子改变了腔调说道。

“嗯?”

“您不能把您的情况跟我仔细谈谈吗?我所知道的仅仅是您的名字。如果不妨事的话,您能不能告诉我,在黑部见面的时候,您都在山里干些什么呢?您好象不是只为了登山,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为了这个目的,您甚至放弃工作也要……”

在久美子寻问的时候,大町的脸上一下子充满了苦涩的表情。那表情就象是触到了自己最疼痛的伤口。为此,她几乎在中途缄住了口。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无谓的事。我的问话好象伤害了您的心。”久美子停了口,致了歉意。

“不,倒是我应该向您道歉。现在就约定下来吧!在发现您丈夫遗体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给您。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只是在这之前说出来太可怕了。”

“说出来可怕?”

“如果说出来,我担心就不能再跟您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