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乐章 红色的零(第3/10页)
“我到现在还是对杉并署的处理方式很不满。”坂口声音颤抖地表示。“说什么肇事逃逸,这可是杀人呀。戴红色安全帽的男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当时我太太每天都跑到车祸现场去,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终于,二十一日那天晚上……”
坂口回到家是傍晚六点左右,没看见妻子的身影。正好那一天是二十一日,他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他等了一个小时,人还没有回来,心中更不安了,但他还是又继续等了一个小时。
最后,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冲到附近的派出所去,请求派出所联络杉并署的警方到车祸现场找人。
“可是……”坂口说。“最终那一晚我太太并没回家。我整个晚上不敢合眼,直到天快亮时,玄关门口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出门一看,才发现她倒在地上。她因为太过疲惫,话都说不出来。我将她抱进房间后,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轻声地道歉说对不起,便立刻陷入沉睡,一直睡到了傍晚,才好不容易恢复了体力,在坂口的询问下说明那一夜的行踪。
一如坂口所猜测的,她又去了杉并的车祸现场,一整晚都站在那里,想找出那个戴红色安全帽的男人。
她一边注视着车祸现场,一边和浩一的灵魂说话。
——告诉妈妈,杀死小浩的人在哪里?
当时,她的耳畔似乎听见了浩一的说话声。
——妈妈,在那里。
——妈妈,更前面那里才对。
当她在那个说话声的引导下举步向前时,便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况,究竟走到了哪里,她自己也不清楚。等到回过神来,人已经倒在自己家的玄关门口。
“千草兄。”坂口说完后,对着检察官说。“这就是我太太唯一一次离家出走的真相,原因很清楚,可是这一次的情形我却完全没有头绪。儿子去世,妻子又失踪……这个负担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我了解。”检察官低下了头。
4
在坂口秋男任职的艺苑社,员工之间成立了许多社团,有桌球、摄影、麻将、滑雪等集合同好的社团组织,其中有个社团名为“乌鸦白鹭会”。
乌鸦白鹭指的是黑白棋子。换言之,这是个围棋同好会。今年四月,新进来一名叫藤卷的年轻员工,他在学生时代便参加过业余选手权赛,也曾获得棋院颁发的初段证书。
这个围棋社,就以藤卷为中心成立了。由于成员中不乏第一次摸到棋子的人,大部分社员的棋技也不怎么高明,所以便戏谑地将社团取名为“乌鸦白鹭会”,坂口也是热心参与会务的成员之一。
这种关乎输赢的活动,只要学会了就让人入迷,大家一有空便想找人对弈。员工休息室里,一连好几天下棋声不断。有的成员甚至买了便宜的棋盘,开始研究起棋谱,坂口秋男也在藤卷的鼓吹下买了整套的棋具。
坂口订购的棋盘和棋子,在上个星期的十六日送到艺苑社,是藤卷熟稔的古董店老板亲自送来的。
“糟糕!”当时坂口说。“我本来想请你送到家里的。”
“府上在哪里呢?”
“世田谷的等等力町。”
一听到是等等力町,古董店老板面有难色。对于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家来说,的确是太勉强了,何况他的店远在日本桥。
“好吧,我自己想办法处理。”
棋盘厚四寸八分,脚高三寸八分,是榧木制的高级品。沉甸甸的棋石据说用的是北海道十胜产的黑曜石,总之是一套很有份量的棋具。
坂口自己有车,但每天搭电车通勤。因为妻子担心先生要应酬喝酒,不肯让他开车。
于是,他前往收发室。棒槌学堂·出品
“小牧。”坂口呼唤了在收发室里的少年。“不好意思,又有事要麻烦你了。你可以帮我把这东西送到家里吗?”
牧民雄是收发室雇用的少年,去年国中刚毕业,和父亲两人一起住在世田谷奥泽町的公寓。坂口和小牧两人搭的电车路线相同,只差一站,因而坂口过去也常麻烦他做些私事,然后给个大约五百圆的酬劳,他似乎也当成是跑腿的外快。
那一天是星期六,下午坂口到休息室探了探,已经有几名员工围着棋盘在对奕了,藤卷也在其中。
坂口在众人的邀约声中,也坐下来拿起了棋子。一旦开始下起来便沉迷在比赛中,根本不记得牧民雄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他和藤卷对奕了三局,虽说是新手下棋,不用花太多时间思考,但是最后一局下完时窗外已是夜幕低垂。
“一起去吃个饭吧?”坂口邀约。
“好呀。”
除了藤卷之外,另一名叫浅田的同事也跟着一起去,两人都是在外租房子的单身汉。
吃完饭后自然就是小酌一番,三个人在公司附近的酒吧坐到九点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