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件(第8/18页)

生驹也说过同样的话。

“而且,让我觉得事有蹊跷的是——”

“什么事?”警部和刑警异口同声地问。

“歹徒不是一再恐吓吗?我这么穷追猛打地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只字不提,没有透露一点信息,只说什么毁了他的人生,简直就像蹩脚的野台戏台词。这种话谁不会说?”

两位警官互看一眼,警部问:“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我可能只是个幌子。”

“幌子?”

“对。歹徒为了不让别人察觉他绑架小枝子夫人的真正理由,拿我当幌子。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奇怪的恐吓和完全不提怨恨内容这两件事勃有合理解释了。”

警部满脸严肃地瞪着电话。中桐刑警对着天花板“呼”了一声。

“迄今为止,曾有几个人上门跟我抱怨过我造成了他们的困扰。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些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但如果对方真有这种感受,我可以感受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次的歹徒不一样吗?”

“对。从那个人身上,我感受不到这种情况。但这只是我和对方谈话时的感受,或许不准。”

“不,我不这么认为,”伊藤警部说道,“你和我们一样,我们的工作都是听别人说话——或者说,套出别人的话。”

我有点在意二楼的动静,不由向上望了一眼,继续说:“我的想法或许有点儿一厢情愿,这么一来我就可以推卸责任,所以我不敢在川崎先生和三宅小姐面前提这件事。只是——”

“我明白,”伊藤警部打断我,“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歹徒想说出恨你的理由也说不出来,因为根本就没有理由。如果随便编个理由,反而更容易被拆穿。”

“但是,”中桐刑警仍然看着天花板,“对方也可能真的对你恨之入骨,可说什么也不想让你知道,好让你痛苦一辈子。”

我的头开始晕了,“对,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找上已经和你没有来往的小枝子夫人?这一点我实在想不通。”

中桐刑警又笑了起来,“警部,你结婚几年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了,别太惊讶,好像有三十五年了吧。”

伊藤警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差不多吧。”

“我结婚三十三年了。”中桐刑警觉得很有趣似的拼命转动着眼珠子。“我常想,撑得还真久。”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从事警察、媒体、医疗或法律相关行业的人,一旦结了婚,会对他们家人的安危有相当程度的心理准备。我并不是夸张,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有所顿悟。所以高坂先生,如果我是你,我内人和儿子遭遇危险的话,我是能够接受的。”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我突然想起公寓的房东一脸正色地对我说“我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捍卫言论的自由”的情景。

中桐刑警继续说道:“你不这么认为吗?既然选择这种职业,家人的安危可就不一定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当然,我并不是无所谓,我也会咽不下这口气,也会非常痛苦。但是,比起给毫不相关的人带来麻烦,这样的结果还算能够接受。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现在这种情况,比对你的家人、朋友和女朋友下手,更让你胆战心惊。小枝子女士已经和你毫无瓜葛了,她过得很幸福,却因为你,卷入无妄之灾,这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你会背负不同的罪恶感。”

我深有体会。

“这就是歹徒的目的吗?”伊藤警部轻声说。

“而且,如果是这种人家——”

我接过中桐刑警没说完的话:“就可以大捞一笔。”

“完全正确。”中桐刑警点点头,自言自语般补充道,“有些人就是会动这种歪脑筋。”

一阵沉默,那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默。我很担心自己会在这种沉重的压迫感下失语,于是赶紧说:“我听说,如果绑架案的人质是成年人,很难活命。真是这样吗?”

虽然问这个问题就像故意去抠未愈的疮疤,但我还是想知道。

“真有这种事吗?”

中桐刑警慢吞吞地回答:“对。”

我不由闭上眼睛。眼睑后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几何图案在跳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刑警面色凝重,“即使是孩子——遇害的情况也大为增加。你最好不要去想这个问题。”

眼看着气氛就要凝重起来,这时候伊藤警部说:“你刚才说,之前恐吓你的人和今天打电话的人声音不一样?”

“对,”这一点我很确定,“不仅声音不同,说话方式也不一样。”

当我说出自己的感受时,两位刑警各有所思。

“而且,还受了伤。”伊藤警部小声嘀咕道,中桐刑警仍然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