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砂包(第2/3页)

二十日那天刚过中午不久,他们开着未载客的空车由野田往樱桥的方向驶去,经过福岛时在某栋公寓前被一名男子叫住。这个男人身着黑色西装、黑色大衣,头戴黑色毛毡帽,大衣衣领竖起,帽檐拉得低低的,还戴了副大墨镜与口罩。他们因此无法看出男人的相貌年龄。当时男人将低音大提琴箱直立着靠在身旁。

男人上车后要他们开往中之岛公会堂,低音大提琴箱也一起被带上车。因为男人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低到让他们听不清楚。当车行至樱桥的时候,男人突然要他们停车,说是想起了要事必须在这里下车。男人依旧用那种含糊不清、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好意思,请你们帮我将这个低音大提琴箱送到公会堂的后台。”男人爽快地付给他们不少小费之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男人形迹可疑的样子让桥场和阪本的心中突然起了疑心。副驾驶阪本回头看了放在后座的低音大提琴箱一眼,说:“我先前曾看过这种像是小提琴放大版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重,乐手甚至可以单手提着走。可是刚才那个男人提着它上车的时候,却一副重得要命的样子,这未免太奇怪了,其中一定有问题……”

于是他们两人行经中之岛时并未前往中之岛公会堂,而是继续前进,从天满渡过天神桥,再沿着淀川开到大阪郊外,将车子停在一个没有人的河畔,打开低音大提琴箱确认。没想到琴箱竟然没有上锁。

“当他们发现琴箱里装的是蝴蝶夫人的尸体时,吓得魂都飞哩。奇怪的是,蝴蝶夫人的尸身上竟然覆盖着满满的玫瑰花瓣。这件事情报纸也有刊登,你应该也知道哩。在玫瑰花瓣中,蝴蝶夫人胸部的上方被放置了一张百圆纸钞。”

“百圆纸钞……?”

“对,就是它诱使这两人干下亏心事。他们两人商量了很久,要是直接通报警方,那张百圆纸钞也就非交出来不可哩,天底下哪有这种笨蛋哩?可是就算要私吞那张百圆纸钞,也不能一直将尸体带在身边。因此两人决定将百圆纸钞据为己有,然后将尸体丢弃在公会堂的后台大门外。因为他们花了不少时间讨论,才会那么晚将琴箱送到公会堂。”

“原来如此。总而言之,嫌犯的手法就是利用那张百圆纸钞诱惑他们两人,借此延迟他们将尸体送到公会堂的时间啰?”

“就是这样哩。除此之外还可以让警方晚些发现车子及犯案现场。从这些点看来,这可是一个工于心计、老谋深算的家伙哩!这真是起不寻常的命案。”

听到岛津这么说,我兴奋得摩拳擦掌。好久没遇到像这个凶手这么难缠的家伙了。

“话说回来,警方让桥场和阪本确认过命案关系人的相貌了吗?”

“昨天晚上做哩,可是似乎问不出个所以然。刚才我也说过,桥场和阪本他们完全看不到嫌犯的相貌。另一件棘手的事是,嫌犯似乎是个高大的男人,偏偏那群男性关系人个个都是五呎六、七吋以上的高个子。原樱的丈夫聪一郎、男高音小野、男中音志贺与指挥牧野,就连经纪人土屋也是哩,每一位都长得人高马大,也难怪指认嫌犯一事会没有结果。”

我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激动。

“照你这么说,连警方也认为嫌犯就在歌剧团一行人当中了?”

“就是这样哩。因为知道这个低音大提琴箱将被运到大阪来的就只有歌剧团的人,想到这一点,警方自然将嫌犯锁定为歌剧团团员哩。就桥场和阪本指出的高个子条件而言,符合的就只有刚刚说的那五个人哩,更何况从原樱昔日的交游来看,这五个人更是撇不清了关系。只不过任谁也没想到他们之中竟然有人会偷东西……”

“说到偷东西,我听说有一串价值五万圆的珍珠项链不见了。那该不会是桥场和阪本干的好事吧?”

“不是哩,应该不是他们偷的。警方也曾经怀疑过,仔细盘问了他们一番,但两个人的说法一致,都说他们虽然将百圆纸钞据为己有却没有动尸体一根寒毛。他们两个都不像是那种胆大包天的坏家伙,所以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哩。啊,不过哩,如果说是装着项链的手提包被压在原樱的身体底下,所以桥场和阪本完全都没察觉到它的存在,也许更接近事实。”

“这么说来是凶手偷了项链?这样的话……”我向前凑近说,“那么杀人现场也该找到了把?”

“嗯,已经找到哩。这件事今天早上的报纸也提到哩,现场就在犯人拦车的福岛曙公寓里的其中一间房间。这栋曙公寓看起来是栋高级住宅,但与其说它是公寓,倒不如说事杂居大楼。既不用经由管理员室过滤访客,还能公然随意上楼。警方调查之下注意到,曙公寓二楼的一间房间上个月就被租走了,却一直没人搬进来住。那名访客事先付了三个月的房租,行李却都还没搬进来,形同空屋。警方觉得可疑,一调查之下便发现那间房间里果然有低音大提琴被人弃置的痕迹。还不仅如此哩,房间里还有一个破砂包,砂子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