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六场(第3/5页)

“我跟你说,”萨姆阴沉地说,“明天下午两点半打电话到总局找我,记得提醒我一声,有项特别的任务要由你负责,知道吗?”

“知道了,明天下午两点半打电话到总局,我一定照办。”

萨姆离开房间,下了楼梯——每踩一级都好像有小猪在发出惨叫声——出了房子的大门。墨菲太太正使劲地扫着门廊;尘土飞扬中,她用长满脓包的红鼻子哼了一声,给萨姆让了路。

萨姆走上人行道,看了看存折封面上的信息,然后环顾四周,大概地判断一下方向,随即穿过波瓦德路往南走去。走过三个街区后,他看到了那栋建筑——一家大理石门廊的小银行。萨姆走进去,挑了标示着“S-Z”的窗口,负责的是位老先生,抬起眼睛招呼他。

“你是专门负责这个窗口的人员吗?”萨姆问。

“是的,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你可能从报上知道了,住在这附近的一个叫查尔斯·伍德的电车售票员被谋杀了。”——老先生立刻点头表示知情——“我是河对岸凶案组的萨姆巡官,负责调查这起案子。”

“噢!”老先生的反应挺快,“伍德是我们的客户,巡官,你是为这个来的吧,我今早看到报上登了他的照片。”

萨姆从口袋中拿出伍德的存折。“那么,呃——”他看了看窗口标出的服务人员的姓名,“亚希利先生,你负责这窗口多久了?”

“整整八年。”

“伍德的存款通常由你经手处理吗?”

“是的,先生。”

“从存折上的记录看,他每星期来存一次钱——不一定固定在星期几。你能不能描述一下他来这里存款的情形?”

“巡官,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像你说的,在我的记忆里,伍德先生每个星期一定来一次,而且差不多在同一个时候来——下午一点半到两点这段时间——我看了报上的报道才知道他都是上班前顺路过来的。”

萨姆皱着眉头。“在你的记忆里,他都是自己来存钱的吗?我最想弄清这点。他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完全没有别人陪过他的印象。”

“谢谢你,打扰了。”

萨姆离开银行,又走回波瓦德路墨菲太太公寓的附近。和牛奶店隔着三个门面的是一家文具行,萨姆走了进去。

睡眼惺忪的老板打着哈欠迎上来。

“你认识住在这条街上墨菲太太那儿的查尔斯·伍德吗?就是那个昨晚被谋杀在渡轮上的查尔斯·伍德。”

老板一下子有了精神,“噢,当然认识!他是我的老主顾,常常到这儿来买雪茄和纸张。”

“他买哪种雪茄?”

“克雷姆牌,或孟加拉皇家牌,最常买这两种。”

“差不多多久会来一次?”

“几乎每天中午过后都会来——上班前。”

“几乎每天,嗯?见过有人和他一起吗?”

“噢,没有,他总是一个人。”

“文具也是在你这儿买的吧?”

“是啊,隔很长一阵才买一次。墨水,还有一些纸张。”

萨姆开始扣上衣的扣子。“他来这个地方多久了?”

老板抓着他凌乱的白发。“我估计有四五年吧。我说,你是新闻记者,对吧?”

萨姆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在人行道上停下脚步。他瞧见不远处有家成衣店,便走过去查问了一番,发现很长一段时日里,伍德只去买过几次衣服,而且都是一个人去的。

萨姆的眉头越皱越紧,接着他探问了附近的洗衣店、修鞋铺、鞋店、餐馆和药店,这些店里的人都只记得,这几年来伍德偶尔上门,都是单独一个人——去餐馆也是一个人。

萨姆在药店多问了些问题,但店里的药剂师不记得伍德带着医生的处方来买过药。药剂师说,如果伍德生病了,拿了医生的处方,也很可能就近在纽约的某个药房买药。在萨姆的要求下,药剂师开了张清单,列着这附近十一名医生外加三名牙医的姓名和诊所——都在五个街区的范围之内。

萨姆挨家挨户地查问,在每家诊所都说同样的话,问同样的问题:“你可能从报纸上看到,四十二街越城电车上一个名叫查尔斯·伍德的售票员昨晚在威霍肯渡轮上被人谋杀了,他就住在这附近。我是警察局的萨姆巡官,来调查他的一些背景资料,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有关他的个人生活、交友状况和人际关系的情况。伍德曾经上门求诊吗?或是他生病时你曾到他家看过病?”

四名医生没看过这段谋杀报道,也不认识这个人,甚至都没听说过;另外七名看了报道,但没为他看过病,因此对他一无所知。

萨姆咬着牙,锲而不舍地又拜访了单子上列出来的三名牙医。在第一家牙医诊所里,让他更为恼火的是,他足足坐了三十五分钟才见到牙医;好不容易被请进了诊疗室见了面,偏偏这名牙医是个标准的嘴硬派,宣称没见到萨姆的身份证明便拒绝开口。这种态势让萨姆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之火,他连忙摆出巡官的汹汹架势,恫吓、威胁、咆哮、咒骂全用上了,终于成功地唬住了对方,但牙医的回话却让萨姆一下子泄了气。这家伙不情不愿地说,他根本就不认识查尔斯·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