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唇男人(第3/10页)
“华生,我猜,”他说,“你现在知道我除了注射可卡因以及另外一些你作为医生也不太反对的小病外,应该还有个化装癖吧。”
“我确实很难想象会在那里见到你。”
“可是应该不会比我在那个地方发现你更惊奇吧。”
“我来这儿是想找一位朋友。”
“我来这儿是要找一个敌人。”
“你的敌人?”
“没错,这个敌人是天然的,也可以说,我把他当做我的一个捕获物。简单地和你说吧,华生,我在进行的是一场很不寻常的侦查。我在试着从这些烟鬼的只言片语中找寻一条线索,就和我从前和正常人打交道一样。要是有人在那个烟馆里把我认出来,那么,可能眨眼间,我就会送掉性命。之前我曾怀着个人目的去那里侦查过。开烟馆的是个无赖的印度阿三,他曾发誓要向我寻仇。有一个活板门就位于保罗码头拐角处的那所房子后面,一些在月黑风高之夜从那里经过的奇怪东西都曾被它见证。”
“天哪,你难道是说那些尸体?”
“嗯,确实是尸体,华生。倘若我们能在每一个被那个烟馆搞死的可怜人身上拿到一千镑的话,那我们岂不成财主啦。沿河一带最凶狠的图财害命之地莫过于此。我很是担心内维尔·圣克莱尔能进去,但出不来。但这也是我们的圈套的妙处。”他在上下唇间放上两个食指,一声尖锐的哨声跟着响起,马上远处也有一声同样信号的哨声响起,不久,一阵辘辘的车轮声和嘚嘚的马蹄声就传了过来。
“华生,此刻——”福尔摩斯说。这时,从暗中驶出一辆高大的双轮单马车,两道黄色的光芒从两旁的吊灯中射出。“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要是我能帮得上你的话。”
“当然,信得过的伙伴总会有用的;更别提你还是个记事的人。杉园我的房间里有两张床。”
“你是说杉园?”
“没错,那房子是圣克莱尔先生的。侦查时我就在那里住。”
“可它在哪里呢?”
“离李镇不远的肯特郡。我们还需要跑将近二十里的路。”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的,我还没说,但不久你就会明白所有情况了。上马车吧!就这样,约翰,不劳烦你了,半克朗给你。明天再来等我,十一点钟就行。把马疆绳放开吧,再会。”
他用鞭子轻抽马身,马车跟着就疾驰起来,在穿过了一条条阒无人迹的街道后,路面一点点地变宽了,直到马车飞驰过一座两侧有护栏的大桥,桥下黑魆魆的河水向前流去。车子的前方则是一片堆着砖堆和灰泥的荒地,周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有的只是偶尔经过的巡逻警那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以及间或经过这里的某些忘情的狂欢作乐者的归途笙歌。散乱的云缓缓从天空飘过,云缝中的一两颗星星闪烁着微光。福尔摩斯沉默不语,驱车前进。他头深垂在胸前,似乎在想着心事。我在他身边坐着,对这件未知的新案子充满了好奇,是什么样的案子竟让他如此耗费精力,但此时却不方便打断他的思路。我们一直走出了好几里,直到郊外的别墅区边缘,他这才摇摇身子,耸了耸肩膀,把烟斗点燃,恢复了以往自鸣得意的神色。
“华生,你很有保持沉默的天赋,”他说,“这一点让你成为一个极难得的伙伴。我对此很是肯定,和别人交换意见,对我来讲也很重要,因为我的全部想法并非都能令人完全满意。我至今难以想出我该如何对今晚那位迎接我们的可爱年轻妇人说些什么。”
“你不记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啊,在我们到李镇前,我应该还有时间把本案的情节向你讲述清楚。虽然这看起来很简单,但我到现在还没什么头绪。很显然,这件案子线索很多,但我却很难取舍。现在,我还是简单地讲给你案情的经过吧,华生,说不定你能为我的漆黑世界增添一线光明。”
“好的,你说吧。”
“几年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1884年的5月,有位名叫内维尔·圣克莱尔的绅士来到李镇。这个人非常有钱。他来这儿买了一座大别墅,整治了一个非常优美的庭园,生活也很是豪华。他渐渐在周围交了很多朋友。1887年时,他和当地的一家酿酒商的女儿结了婚,并生有二子。他并无职业,但投资了几家公司。每天早晨他都会进城,下午5点14分乘火车从坎农街回来。而今圣克莱尔先生已经37岁了,无任何不良嗜好,可称良夫慈父,与人无冤无仇。我甚至还可以补充一点,据我调查,他此时的全部债务只有88镑10先令,而他仅在首都郡银行中就存有220镑。所以,他应该不会因财务问题而感到苦恼。
“那是上周一的事情,圣克莱尔先生进城时比每天早很多。他在出发前说自己要办两件重要的事情,而且还答应给小儿子买回一盒积木。巧合的是,那个星期一,他出门没多长时间,他的太太就接到电报要她去取个贵重的小包裹,这是她一直在等着的包裹,已经被送到亚伯丁运输公司的办事处。华生,要是你对伦敦的街道很熟悉的话,你应该知道那家公司的办事处就在弗雷斯诺街。那条街的一条岔道能直通天鹅闸巷,也就是我们今晚见面的地方。圣克莱尔太太吃过午饭就进了城,先在商店买了点东西就直奔那家公司的办事处,把包裹取了出来,然后准备回车站,下午4点35分时她经过天鹅闸巷。这些你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