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凯尔文·哈利迪的幻觉(第2/2页)
“我认为,他和海伦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可他从来也不说,我也不喜欢多问。整件事情是这么开始的,一天傍晚,他走进我家——那是一个星期五,我记得,当时我刚从医院回来,就发现他在诊室里等着我,他已经等了大概有一刻钟。我一进屋,他就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说:‘我杀了海伦。’
“那一瞬间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看起来是那么冷静,那么认真。我说:‘你是说⋯⋯你又做梦了?’他说:‘这次不是梦,是真的。她横倒在那儿,被掐死了,是我掐死了她。’
“然后他说——态度既冷静又理智:‘你最好和我一起回家,这样你就可以从那边报警了。’我那时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抓不住。我把车重新开出来,往这里开。房子里悄无声息,一片黑暗。我们上了楼,往卧室走去——”
格温达打断了他:“卧室?”她的语气诧异不已。
肯尼迪医生看起来有点儿惊讶。
“是的,没错,就是那里。当然了,我们过去的时候,屋里什么也没有!床上没有女尸横陈,也没有任何混乱的痕迹——甚至连床单也是平平整整的。整件事就是幻觉。”
“可是我父亲怎么说呢?”
“哦,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当然。他是真的相信,你要明白。我说服他让我给了他一服镇静剂,又把他弄到更衣室的床上躺下。然后,我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圈,在客厅的废纸篓里找到了一个纸团,是海伦留下的字条,上面的字迹很清晰。她写下的内容差不多是这样的:‘再见了。我很抱歉⋯⋯可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走了,跟着我唯一爱过的男人。如果可能的话,原谅我吧。海伦。’
“很明显,凯尔文回到家,看到了她的字条。然后,他上了楼,脑海中一片混乱,最后过来跟我说,他杀了海伦。
“之后,我查问了女仆。当晚她外出了,回来得很晚。我带她进了海伦的房间,她检查了海伦的衣物。事情明摆着,海伦收拾好了一个箱子和一个包,随身带走了。我搜查了整幢房子,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当然更没有被掐死的女人了。
“第二天早上,我费尽了唇舌,最后终于让他明白了这一切只是幻觉——或者,至少他说他明白了。他同意了去疗养院接受治疗。
“一周之后,我刚才也说了,我接到了一封海伦寄来的信。信是从法国的比亚里茨寄出的,信上说,她打算去西班牙,让我告诉凯尔文,她不想离婚,让他最好赶紧忘掉她。
“我把信拿给凯尔文看。他什么也没说,继续按原计划行事。他给他前妻在新西兰的亲戚发了电报,请他们代为抚养女儿。安排好一切之后,他就住进了一家不错的私人精神病院,并答应接受适当的治疗。然而,那些治疗对他没有什么效果。两年以后,他就在那里去世了。我可以给你那家疗养院的地址,就在诺福克。现任的院长那时候就在这家疗养院里工作,那会儿他还是个年轻医生,他很可能会把有关你父亲病情的所有详情都告诉你。”
格温达问:“那你妹妹寄来的第二封信呢——之后寄来的那封?”
“哦,对了。那是大概六个月以后,从佛罗伦萨寄来的——地址栏写的是‘肯尼迪小姐’留局自取。她说她意识到也许不离婚对于凯尔文来说很不公平,可她并不想离婚。她说,如果他想离婚,就请我转告,让她知道他需要相关证明。我把信拿给凯尔文,他立即说他不想离婚。于是我给她写信说明了情况。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信了。我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所以我才被你们登的广告吸引了,希望能得到她的消息。
他轻声补充说:“对于这一切,我感到非常遗憾,格温妮。可是你得明白,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离这一切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