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理查德·厄斯金(第3/6页)

“这么做还是挺自然的——我的意思是,对一位老太太来说,不像咱们去做那么惹人注意。”

贾尔斯的脸色又严肃了起来。

“所以我不愿意⋯⋯”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说法,“我过意不去的就是你不得不去做这件事。我在家里坐着,却让你出去干那种脏活儿,这种感觉我可真受不了。”

格温达用一根手指刮了刮他满是忧色的面颊。

“我都明白,亲爱的,我都明白。可你必须承认,做这种事很讲究技巧。对着一个男人盘问他早年的风流韵事,是冒犯之举。不过由一个女人来做,就恰恰可以化解掉这种冒犯——只要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知道你很聪明。可万一厄斯金就是我们在找的那个凶手⋯⋯”

格温达沉吟道:“我认为他不是。”

“你是说我们误入歧途了?”

“也不全是。我想他是爱过海伦没错。不过,他是个好人,贾尔斯,很好的人,绝不是会掐死别人的那种人。”

“你对会掐死别人的那种人也没有太多了解,不是吗,格温达?”

“是的。不过,我有女人的直觉。”

“我看你这话可是被扼杀的受害人的口吻。不开玩笑了,格温达,你一定要小心,好不好?”

“当然。我真为这个可怜的男人感到遗憾——因为那个恶龙般的妻子。我敢打赌,他的日子一准儿过得很惨。”

“她是个奇怪的女人⋯⋯让人莫名感到十分忧惧。”

“是啊,相当乖戾。你看见她一直盯着我看的眼神了吗?”

“真希望咱们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3

第二天早上,他们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贾尔斯,用他自己的话说,很像是为一桩离婚诉讼而负责跟踪的侦探。他在一个能俯瞰安斯特尔庄园大门口的好地方找到了位置。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他向格温达报告说一切正常,厄斯金夫人乘着一辆小型奥斯汀汽车出门了,显然是去了三英里以外的镇上集市,可以行动了。

格温达把车停到前门处,按响了门铃。她先求见厄斯金夫人,被告知她出去了。然后又求见厄斯金少校。厄斯金少校在花园里。格温达走过来的时候,他停下整理花坛的活计,站起身来。

“真抱歉,打扰了。”格温达说,“不过我想我昨天肯定是把戒指给掉在这儿了。我们喝完茶出来的时候我还戴着呢。它很松了,要是弄丢了我可真受不了,因为它是我的订婚戒指。”

很快,寻找开始。格温达重走了一遍她昨天走过的路,努力回想她在哪里停下过,碰过哪些花。不一会儿,戒指就在一大丛飞燕草旁边现身了。格温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里德夫人?啤酒如何?还是来杯雪利酒?或者你想来杯咖啡还是别的什么?”

“什么都不用了——不,真的。来一支香烟就好——谢谢。”

她在长椅上坐下来,厄斯金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们沉默地抽了一会儿烟。格温达的心跳得飞快。别无选择了,她不得不冒这个险。

“我想找你问点儿事,”她说,“你也许会认为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可我迫切地想知道——而你很可能是唯一能为我解惑的人。我知道你曾经爱过我的继母。”

他一脸震惊地扭头看向格温达。

“你的继母?”

“是的。海伦·肯尼迪。后来成了海伦·哈利迪。”

“我知道了。”坐在她身旁的男人非常平静。他的目光落在日光下的草坪上,视而不见地穿过去,指间的香烟寸寸成灰。他面上平静如常,格温达却能感受到那绷紧的身躯里的骚动——他的胳膊触碰到了她的胳膊。

仿若自问自答,厄斯金说:

“那些信,我猜。”

格温达没说话。

“我没给她写过几封信——两封,或者是三封。她说她已经销毁了——可是女人从来不会销毁信件,不是吗?于是这些信就落到了你的手里。于是你就想知道内情。”

“我想了解更多她的情况。我以前⋯⋯非常喜欢她。虽说那时我还那么小,她⋯⋯出走的时候。”

“她出走了?”

“你不知道?”

他的目光中带着毫不作伪的惊讶,与她的视线触到了一起。

“我再也没得到过她的消息,”他说,“自从⋯⋯自从迪尔茅斯的那个夏天。”

“这么说,你不知道她眼下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知道呢?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好多年了。一切都结束了。忘了。”

“忘了?”

他笑了,笑容苦涩。

“不,也许没忘⋯⋯你很敏锐,里德夫人。不过,跟我说说她的事吧。她没有⋯⋯死,是吧?”

一阵小阴风突然吹过来,他们的脖子冷飕飕的,随即又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