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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上校这才从情报局倾全力制作的“完美陷阱”计划书中抬起头来。
要设下陷阱,首先需要引诱狐狸前来的诱饵。
诱饵。
就是真木在德国栽培的内应,即之前提供德国机密情报给真木的人。
一个人会背叛祖国,成为所谓的“卖国的情报贩子”,有各种原因。并非全然是对现今政权有什么反感,或是忠于不同主义这类政治性原因。为了眼前少许的现金,或是满足异性的欲望,人便可轻易背叛祖国。当中也有人是被握住把柄,不得已而成为内应。
无论是因为何种原因而成为内应,背叛者的罪恶感始终无法从他们心中消除。当他们被一位优秀的间谍首脑管理时,一切都能平安无事——优秀的间谍首脑会承接他们心中的罪恶感。但是当这位间谍首脑消失后,他们一定会阵脚大乱,至少会有人想前来确认真木是否真的已死。
沃尔夫已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真木的住处以及安置遗体的医院。若有人打电话向医院询问,便会立即向情报局通报,锁定来电者。
被逮捕的人,会被用来放长线钓大鱼,或是以免责为条件,使其投靠我方。
这就是诱饵。严密监控诱饵,等候狐狸上钩。
一定要在那名男子在真木的住处或医院现身,或是与那名当钓饵的内应接触时,加以捕获。
计划简洁而完美。理应是如此,然而……
——为什么?
沃尔夫上校坐在办公桌前等待回报,一天比一天焦急。
三天过去,一周过去,死亡的真木周遭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别说日本那只狐狸了,连理应会因为真木的死而阵脚大乱的内应,也不见有任何行动。
从日本搭船到德国要一个月,若是搭机则要五天。
按照计划,在那名男子抵达德国之前,最少也应该先掌握一到两名内应。但不知为何,尽管真木这名间谍首脑已经丧命,他的内应还是像没事发生似的,完全没半点反应。
沃尔夫不懂他们为何没有行动。
尽管如此,情况应该还是对己方很有利才对。
一般来说,间谍首脑就算对自己人也不会透露内应的身份,只会向祖国报告他根据内应提供的情报所下的结论。这是保护内应身份最妥适的做法,正因如此,间谍首脑才能与内应缔结信赖关系。
沃尔夫不认为在的日本那名男子已经掌握了真木的所有内应。
为了解救因真木的死而濒临危机的间谍网,他来到德国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得真木遗留在某处的内应名单。
沃尔夫已彻底调查过真木生前的行为。不只是住家,就连他生前去过的地方,全都滴水不漏地派人监视。一有可疑人物,便马上逮捕……
但等了又等,始终没人上钩。
于是他再度对真木位于玫瑰大街的住处展开彻底搜查,但还是查不出真木是日本间谍的线索。他们拆除地板,对阁楼、壁板的缝隙全都展开地毯式搜索,但还是找不到任何间谍的证据。
宣读报告书的秘书约翰微微耸肩,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真伤脑筋。真木真的是日本间谍吗?”
沃尔夫上校的独眼瞪了他一下,约翰马上噤声不语。
吩咐约翰退下后,沃尔夫上校独自待在办公室内,深深陷入椅子中,盘起双臂,静静寻思。
那个气味不会有错。
附近住户看到真木的遗照后,都没想到他是位美男子,并对此深感惊讶。当中甚至有人说,“他死了之后,反而让人比较有印象。”
真木一直都戴着“给人印象模糊的面具”,这并不是谁都能办到的。真木是受过那名男子训练的日本间谍,不会有错。不过……似乎又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蓦地,他脑中浮现真木的死相。那并非实物,是约翰拍摄的照片——是张宛如沉睡般的安详面孔,还有沾血的衬衫衣领。
他突然觉得脑袋猛然一晃。
他伸手按下对讲机按钮,约翰马上回应。沃尔夫上校焦躁地问道:
“真木坐的是哪一列火车?”
“哪一列?您在问哪件事?”
约翰深感纳闷,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沃尔夫迅速说明了情况。
当他听完约翰的回答时,咒骂的话语忍不住脱口而出。
“妈的,混账东西!我要出去,你跟我来。”
“出去?去哪里?”
“去医院。”
他只说了这么一声,便挂断对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