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5页)
科鲁握着我的指尖,向我鞠躬。“很荣幸见到你。”他穿一身笔挺的双排扣海军制服。佩戴的其他饰物有一条鲜红色的围巾,雪白的衬衣别着红宝石袖扣,胸前西服翻领上别着一朵红红的小玫瑰。他身材高大,色迷迷地打量着我的身体——当然是带着夸张的神态。“美丽追逐腐朽,是吗?”他的嘴唇红润、性感,在剪短的白色胡须和髭须的衬托下更为明显。他精心打扮,服饰多姿多彩,与夫人单调的服饰形成鲜明的对比。
“呃……是的,差不多是这样。”我对他格言名句式的问题一时难以作答。“我想尽可能多地了解由一个修女教团所经营的产科护理院——”
“啊,多么美妙的术语……”科鲁摆出一副姿势,仿佛是听到了美妙绝伦的音乐。“而且听上去是那么的仁慈。比起我小时候仍在营业的其他地方要让人放心多了。我的意思是你愿意被送到一个叫‘不治之症医院’的地方或者是‘垂死者静养处’吗?那么另外一个叫做‘智障者聚居地’的地方又怎么样?对不起,亲爱的,我跑题了。”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菲尼安插话,“你们二位继续聊,我先失陪一下。”他悄悄离开,融入到人群中。
“请继续往下讲,”科鲁对我说。
“这是一个专为怀孕的富家女服务的护理院。”
“亲爱的,用医学术语来讲,这叫进退两难。老爸的小心肝让马夫给糟蹋了,眼看就要生下小马驹了。”
“哦,是的。可是她们还声称也关心和照顾穷人。”
科鲁嗤之以鼻,两臂作出一个怪异的动作,让人想起由男角反串的哑妇。“请你务必告诉我,这些美德的典范都是些什么人?”
“她们是安提亚克的圣玛格丽特修道院看护妇。”
科鲁抬起眼睛斜视着天花板。这是他回忆问题时的一个习惯,他非凡的记忆力有口皆碑。“我父亲曾是爱尔兰教会的神父,据他说,天主教修女享有极高的声誉,尤其是修女助产士是罗马天主教会的另类——她们在都柏林和米斯郡交界处我的故乡附近有一家护理院……因为父亲用最严肃的语调跟我讲,她们所履行的职责值得全天下的基督徒感激涕零。”
“这么说,她们就是圣玛格丽特修道院的看护妇?”
“勿庸置疑,那是她们的产科护理院。”
“不在城里?”
“不可能在城里,亲爱的。我的上帝,那得躲开别人的窥探。”
“您的父亲有没有告诉您她们具体的职责是什么?”
“奇怪的是,我竟然从来没想过要问他这个问题。我想她们为保护别人的名声提供谨慎的服务,并把性行为不检点的产物送去收养,诸如此类。我想父亲的话暗示她们也服务于芸芸众生。”
原来如此。该教团历经教会与国家的兴衰沉浮而完好无损,原因是不同教会的人都感谢她们。富贵之家为平息像非婚怀孕这样的家庭危机会不惜重金,任何人只要能帮他们掩盖家丑,便是救命稻草,谁还有暇顾忌什么宗教背景?在新教专制时期,如果非婚生婴儿被秘密带到天主教一方,其父母通过法律途径要求将其归还的可能性很小,这样就保护了上述修道院的财产免遭没收。因此,双方的沉默也就成就了该修道院幸存至今。
突然,科鲁皱着眉头,端详着我的脸,似乎要找出发烧的迹象。“你是不是帕迪·波维的女儿?”
“是的,我是。”
“我想我看到了相似之处。他好吗?他可是他那个时代演员中的佼佼者。”
我父亲已经沦为过去时了。
“他目前的状况已经很令人满意了。”
“可惜的是他许多才华都浪费在无聊的电视上。”
我想告诉他:“可是,众所周知,靠做演员来谋生,收入极不稳定。父亲当年有一家人等着吃饭、穿衣和受教育。”但我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我想起阿洛伊修斯修女说过的话,脸上不禁漾起微笑:他曾给许多人的生活带来欢乐。“这些是您了解到的关于纽格兰奇修道院修女的全部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