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瞬间刺杀(第9/11页)

  战场、斗场上各种搏杀的胜利靠的是武功,刺局、杀局中的一击即成则靠的是机会。机会有别人给的,有自己发现的,有刻意制造的。而朱可树现在进不能进,退又不能急退,这样的尴尬状态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个大好机会。这机会是他给的,也是别人刻意制造的。

  卖糖老头的浑浊眼晴中射出了一道精光,微微颤抖的双手悄然一振,骨节、血管、经脉瞬间鼓凸而出。

  一直严密注意卖糖老头的余振扬发现到这个异常,他立刻一手去拔腰间利剑,同时试图高喊:“当心!刺客!”。这一声要是高喊出来的话,既可以向朱可树示警,又可以震慑下意图不轨的人。

  但他的手没能碰到剑柄,还差半指距离的样子就再也伸不过去。准备高喊出的四个字也只喊出一个“当”,洪亮的声音让人以为骤然打响了一声铜锣。

  阻止声音和动作的还是那把切糖刀。刚才余振扬一声喝止没让做糖老头将这把刀连糖一起带过来,所以现在这刀只能飞过来。

  糖入眼

  宽大锋利的切糖刀是从扇炉子的老太手中飞出的,旋转的角度、切入的力道、飞行的速度都拿捏得非常准。刀身极为滑爽地切入了脖子,并且稳当当地嵌在那里,就像一页闸门顿时截断了余振扬的声道气流,也截断了余振扬大脑神经对身体各部位的控制。

  刀子嵌在脖子里,头颅却没有掉下来,鲜血暂时也没有喷溅出来。余振扬的身体也定定地僵在马背上,睁眼张嘴,一时间也未曾从马上掉落下来。所以周围的人只是听到他发出一声不明其义的“当”声,并不曾有谁很快发现到他脖子上嵌着的切糖刀。

  几乎与此同时,卖糖老头的步子往前踉跄了一下,手中的笸箩差点泼翻。但他很快就站稳,站得非常稳,一动不动,像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老头是在等老太,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那扇炉子的老太已经走到了老头的身后。

  也许老头是在等切糖刀。余振扬的尸体终于晃荡了几下从马上栽落下来,但他的身体还没落地,切糖刀就已经回到了老头的手里。

  也许老头是在等待身边的护卫和马车夫让开位置。朱可树突然之间从马车上跌落在地,带刀护卫和车夫以及后面反应快的手下全都下意识地赶过去扶他,聚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朱可树身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可树虽然探出身体的姿势和幅度很尴尬,但还不至于掉落马车。让他掉落马车的是一块香甜的糖,一块看在眼里却没能吃到嘴里的糖块。

  糖块真的是在眼里,黄黄的一大朵,已经将整个眼睛糊住。如果只是糖块糊住眼睛,朱可树肯定不会摔下马车。问题是糊住眼睛的是笸箩上最粗、糖凌,而这根糖凌滴挂得尖尖长长的前段已经直接穿透眼球,斜插到朱可树的脑腔里去了。

  有谁会料到香甜脆滑的糖凌夹杂了一定成分的长姜丝后会变得又韧又硬(7),而又韧又硬的糖凌在大力道和快速度的双重作用下,其利其锐不输刀匕刺凿。虽然本质上它依旧是块香甜的糖,但这块糖除了可以吃之外,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刺入别人的要害一击夺命。

  就在余振扬的脖子绽开鲜血喷溅的那一刻,做糖的老头、老太已经上了马车。而当有人意识到朱可树和余振扬都遭到别人暗算时,马车在做糖的老头、老太的驱赶下已经冲出了二三十步,将队伍最前面开道的几个衙役、差官全撞飞出去。

  余振扬带的兵将都是在沙场上搏过命的,所以要比那些平时只知道耀武扬威的知府护卫反应快。这些兵将原来是在后面队伍里,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有人高呼“知府大人、游击将军被杀了,凶手驾马车跑了”后,这些兵将立刻催动马匹往前急追。紧盯住前面狂奔的马车,任凭它穿街钻巷始终追住了不放。而队伍中的几个信令兵则快速离开了追赶马车的队伍,另寻道路打马疾奔。他们这是要抄近路赶到前面去,通知几个城门口的守军。让他们设障落闸,或者直接关上城门,总之务必是要将那马车堵在城里。

  马车跑得不算快,但是街道也不宽。马车奔跑过程中再走些S形路线,后面的兵将就算已经追到马车尾端,却没有办法将它拦下来。

  马车一直奔到南城门,才被预先赶到的信令兵带着守城兵将拦下。但此时那已经是一架空马车,上面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做糖的老头、老太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又是采用什么方法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