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5页)
“那你就清醒点吧!”沛基断然说。
“布莱恩!”
“我是说真的。梦幻个鬼!倘若他真的做了他们所说的那些事,还有你也承认的他所做的种种,那我们这位过世的朋友根本是个道地的畜生,你清楚得很。你该不会爱上他了吧?”
“布莱恩,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知道我没资格;但是你爱他吗?”
“才没有,”玛德琳轻声说,望着地板。“如果你眼睛放亮点,对情况多了解一点,就不会这么问了。”她迟疑着,显然很想转换话题。“菲尔博士和那位巡官对这——整件事有什么看法?”
他开口想回答,发现他其实一无所悉。
他的确一无所悉。一群人沿着墙边展示着肖像的宽敞橡木阶梯上了楼,经过一条通道而后左转。通道左侧是绿室,透过敞开的门,可看见里头陈列着上世纪风格的稳重书桌椅以及有着诡异图案的墙面。右侧是两间卧房。笔直的通道尽头有扇俯瞰着花园的窗户。沛基模糊记得通向阁楼的阶梯是在通道尽头的墙壁夹层里,楼梯间的门设在左手边的墙面。
但是他脑子里想的不是这些。纵使菲尔博士有着亲切的大嗓门,艾略特巡官随和坦率,他仍然了解他什么都摸不着边。这两个人肯定会一直讨论到世界末日。可是警方办案的例行工作呢?是否该这里那里采采指纹,艾略特是否该去搜查花园,用信封把证物密封起来之类的?找到了一把刀,没错;他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在这情况下警方很难守密。至于其他的,包括最基本的办案方向,有几个人作了笔录;但那些证词又能证明什么?
毕竟这是他们的事。只是,他老觉得心神不宁。在他原本以为的旧基础之外,各种新线索不断被挖出来,就像布伦亨的骷髅头,总是等到骷髅头滚过桌上你才对它心生警觉。不,这比喻不太恰当。前方菲尔博士巨大的背影仿佛占据了整条通道。
“贝蒂在哪个房间里?”艾略特低声问。
茉莉指了指通道上较远的那个房门,就在阁楼楼梯间门对面。艾略特轻巧地敲门,但里头只传出一声微弱含糊的回应。
“贝蒂!”玛德琳柔声喊着。
“在吗?”
“在。他们把她就近安置在这间卧房里,”玛德琳说,“她的情况不是太好。”
这案子的所有错综牵扯开始渗入沛基脑里。这时,金医生打开卧房门,回头看了眼,然后将门轻轻合上,溜到通道上。
“不行,”他说。“现在还不能见她,晚上也许可以,最好是明天或后天。希望镇静剂能发挥效用。看样子很难。”
艾略特露出困惑担忧的神情。“是的,不过,医生,情况该不会太——太——”
“严重?”金医生垂下灰白的头颅,好像准备拿头冲撞似的。“真是的,等一下!”
他又打开房门。
“她开口说话了吗?”
“没有可以让你作笔录的,巡官。只是些呓语,大部分是。我也希望能知道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他对着极其安静的一群人说话。茉莉变了表情,似乎正竭力试着去遵守既定的规则。金医生是她父亲的挚友,因此两人不拘礼节地站着。
“尼德叔叔,我要问你。我愿意为贝蒂做任何事情,这你也知道。可是我从来没想到——我是说,情况应该还不至于得用严重来形容,对吗?不可能的。人受到惊吓是会的,可是这跟生病是两回事吧?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噢,”博士说,“没有生命危险。我精力充沛的好姑娘,总是这么没心机,莽莽撞撞的,说风就是雨。没错,你就是这样。说到惊吓是因人而异的。说不定只是只老鼠,或者烟囱里的风声。不管那是什么,但愿我永远不会遇上,”他语气变得柔缓。“没事的。谢谢,不需要你帮忙;亚普太太和我料理得来。不过你倒是可以叫人送些茶上来。”
房门再度关上。
“好啦,朋友们,”派翠克·高尔双手深插在口袋里说,“我想可以确定的是真的有怪事发生了。我们上楼去吧?”
他走过去打开对面那扇门。
里面的楼梯间陡峭而且漆黑,弥漫着股封闭在墙内的旧石块特有的淡淡酸味,感觉就像看见屋子内部的肋骨和骨头,有着现代建筑的粗糙感。沛基知道,仆人卧房区就在墙的另一端。这里没有窗户,前方的艾略特拿着手电筒带路。菲尔博士跟着他,接着是茉莉、玛德琳和沛基,高尔殿后。
自从义尼格·钟司为这阁楼开了几扇小窗户,并且用石块补强砖头以来,它的构造就再也不曾更动过。梯顶平台的地板斜倾得厉害,朝阶梯方向严重隆起,稍一不慎就可能摔到底下。许多条橡木横梁雄浑有力,太巨大了谈不上美观,只具有支撑或压迫的蛮力。淡灰光线钻进房间,空气闷热、潮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