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4页)

“我是说,分!”

“分什么?”

“c-e-n-t,一分钱。”

“依我看来,年轻人,”爱尔丝芭姨母沉默了好一阵子,又说。“你还真是疯癫呢,竟然想送钱给寻血猎犬!”

“抱歉,坎贝尔女士!请把它忘了,那不过是则笑话!”

这话不啻火上添油,让爱尔丝芭姨母益发觉得不受用,就连柯林都怒目瞪视着他。

“笑话是吗?”爱尔丝芭的愠火又逐渐升温。“安格斯·坎贝尔尸骨未寒,你竟敢跑到他的灵堂来说笑话?我绝不能容忍这种事!依我看,浑小子,你根本不是《泛光日报》派来的。你知道皮普·艾玛是谁吗?”她丢下一句。

“谁?”

“皮普·艾玛是谁?你连这都不知道,呃?”爱尔丝芭姨母甩着报纸大吼。“你不知道在你工作的报社里负责写专栏的是谁?你别想找任何借口!——你姓什么?”

“麦何斯特。”

“啥?”

“麦何斯特,”这个默默无名的家族的后裔说。他被爱尔丝芭姨母的连珠炮轰得连平日的敏捷机智都消失无影。“我是说,麦昆。我真正的姓是史汪。我叫查理·伊文斯·史汪,不过我是麦何斯特或者麦昆家族的子孙,而且——”

爱尔丝芭姨母连吭都不吭一声,只是朝门口一指。

“容我解释,坎贝尔小姐——”

“请你出去,”爱尔丝芭姨母说。“别逼我说第二遍。”

“你听见她说的了,年轻人,”这时柯林介入,两手拇指勾在背心袖孔里,严厉注视着史汪。“真是的!我也很想好好尽地主之谊,不过我们有些家规是绝对冒犯不得的。”

“可是我解释过了——”

“请你立刻从门口走出去吧,”柯林摊开双手说,“还是你喜欢从窗口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亚伦以为柯林真会拎着史汪的领子和裤管,像酒吧赶人那样把他抛出屋外。

史汪满口咒骂,比柯林早一步到达门口。他们听见他迅速跑了出去。这过程发生得如此仓促,亚伦都还来不及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令凯萨琳激动得几乎要落泪。

“好个家族!”她紧握着拳头,气得顿足大叫。“噢,老天,这是什么样的家族!”

“你怎么了,凯萨琳·坎贝尔?”

凯萨琳像是个斗士。

“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爱尔丝芭姨母?”

“什么感觉?”

“我觉得你是个傻得不得了的老女人,这就是我的感觉。好了,把我也轰出去吧。”

令亚伦意外的是,爱尔丝芭姨母笑了笑。

“我还没那么傻,亲爱的,”她抚着裙摆,自满地说。“我还没那么傻。”

“你认为呢,亚伦?”

“我认为你的确不该就这样把他赶出去,至少也先看一下他的名片。这家伙为人非常率真,只不过像萧伯纳《进退两难的医生》那出戏里的男人,天生无法准确地传达他所见到或听到的任何事情。他很可能会是个麻烦人物。”

“麻烦人物?”柯林说。“怎么会?”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怀疑。”

柯林显然是只光会吠但不会咬人的狗。他伸手耙一下他那浓密的头发,双眼圆瞪,最后抓抓鼻子。

“你想,”他咕哝着说。“我是否该出去把那家伙找回来?家里有几瓶藏了80年的威士忌,那会让驴子高兴得唱歌的。今晚我们就开它一瓶,亚伦老弟,如果我们请他喝——”

爱尔丝芭姨母带着有如花岗岩般静默、无可通融的傲慢站了起来。

“不准那流氓再踏进我家门一步。”

“我知道,我的老姑娘;可是——”

“我说得很明白:不准那流氓再踏进我家门一步,就这样。我会再写封信给报社编辑——”

柯林瞪着她。“对了,我正想问你。你向报社说什么有神秘的谋杀案情要揭发,却什么都没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爱尔丝芭倔强地紧闭嘴巴。

“说呀!”柯林说。“说清楚!”

“柯林·坎贝尔,”爱尔丝芭缓慢而且经过深思熟虑后反扑。“照我的话做就是了。带亚伦·坎贝尔上塔楼去,让他瞧瞧安格斯·坎贝尔是如何不得善终,让他仔细想想圣经的明训。你,凯萨琳·坎贝尔,到我身边来坐着,”她拍拍沙发说。“你在伦敦有没有常去参加舞会呢?”

“当然没有!”凯萨琳说。

“这么说来你没跳过吉鲁巴舞啰?”

这场意在改善彼此关系的谈话后来有什么发展,亚伦不得而知。柯林催促他走向片刻前邓肯和查普曼才通过的那扇门。

亚伦发现,原来这扇门直接通向塔楼的一楼。里头是个相当宽敞整洁的圆形房间,有着白色石墙和铺石地板,看起来像是曾经被当做马厩之用。一道双木门装有链条和挂锁,门外是南侧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