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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一刻钟就能干掉一杯杜松子酒,而且纹丝不动,只是她那优雅的谈吐消失得无影无踪,亲切的谈吐变得跟鱼贩子一样粗俗。但是她有一双优雅的“会说话的”眼睛,美妙的身段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性感,以至于离她越近,就越令人侧目。
头天晚上的交谈是一种交锋,一种试探,彼此巧妙的估量着对方的力量。他从她那凶悍易怒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一点。每个眼神都显得那么确定,似乎在说:“我对你拿不定主意。”他俩几乎是在一种充满敌意的状态下分手的。
但那是头天晚上——海上阴郁的第一夜。早上救生演习时她对他会意微笑的样子让亲密的关系像条毯子一样在他们之间展开。她可能跟他一样认真考虑过敌对情绪了。
其实全船的人似乎都醒了过来。当麦克斯邀请那位女士午餐前到酒吧喝一杯鸡尾酒时,他们发现拉斯洛普已经在那里了。他两脚摊开扎在壁炉前面。跟他在一起的胖胖的金发男人毫无疑问就是雷吉纳尔德·阿彻医生,拉斯洛普已经迅速摆平了他,让他乖乖听着。拉斯洛普跟他们挨个打完招呼,然后坚持为每个人叫了一杯马提尼。
“我们需要的,”他宣布,“是更多的救生训练,就是这样的。那是一个美人儿。我真想知道他们最后把那两个可恶的家伙吊出了床没有。”
“我想他们办到了。”阿彻医生微笑着说。“我走在后面,看到他们了。为大家的健康干杯。”
阿彻医生实在是一位处世练达的人。脸上永远是一种半带微笑与世无争的宽容神情。直到所有人都讲完,他才以一种决断的态度发言。他可能比看起来的更年长。他们坐到壁炉前的皮沙发上,头顶上点着灯,因为即使在公共房间里也没打开几扇舷窗。阿彻医生的头发精心上过发蜡,有着双层下巴,昏黄的灯光在他眼角映出无数细纹。
“我希望,”他继续说道,端起鸡尾酒,“这会让我觉得舒服些。昨晚我可过得够呛。”
“因为晕船?”拉斯洛普同情的问道。阿彻医生微微一笑,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深陷并且泛黄,不过这可能是灯光的影响。
“那只是部分原因。”他说道。
“部分原因?”
阿彻医生再次露出微笑。
“是的。我很想知道是谁凌晨两点在通道里练习飞刀。”
正如一位优雅的健谈者,他期待着一种感觉并且果然得到了它。
“飞刀?!”拉斯洛普几乎是喊了出来,以致于酒吧乘务员正在擦洗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想是的。”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更像是一种冒险,”医生说。但是他那一贯乐天派的脸上蒙上了几许严肃。
“哦?接着讲,什么事?”
阿彻医生在接着讲之前又磨蹭了一下。
“这件事发生在凌晨两点,我正躺在自己客舱的铺位里。翻江倒海啊,女士们先生们,真是翻江倒海。船颠簸得非常厉害,像藤条摇椅一样吱嘎作响。除此之外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哦?”
“嗯,顺便说一下,我周围没有别的人。我的客舱在船中部的C甲板,外面是一条窄长的通道,大约十二到十四英尺长,尽头是一道有装舷窗的墙。”他用他那精心修饰过的手作了个手势加以说明,“通道对面是一间空的客舱。
“嗯,我首先听到的是一种重击声。咚的一下,就这样。好像什么硬硬的东西敲在木头上。然后我听到一阵脚步声经过我门前,走到通道尽头,转身,然后走回来。那是一种轻柔细碎的脚步声,好像有人踮着脚尖走路。几秒钟后又是一下重击声,然后脚步声经过我的门口、转身、返回。又一下重击。明白吗?”阿彻医生把脑袋偏到一边,歉意地笑着说:“我有点害怕了。实话实说,就是这样的。”
“我按铃叫乘务员,但是没有应答。于是我起来了,感到头晕眼花,跌跌撞撞朝门走去。我四处摸不着门的过程中又听到两下重击声。我最不喜欢的是深更半夜里那些鬼鬼祟祟的声音和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冲我来的。”
“然后……唰!”
“我打开门,什么东西闪了过去,我只能这样形容。我不太舒服,视力也不是太好,但是不管怎样,小通道里是空的。”
“主通道里亮着一盏灯,灯光照进了一条小通道里。有人正把这条通道当靶场用,对着钉在通道尽头舷窗下面墙上的一张纸投掷一把相当重的刀子。顺便说一下,纸上潦草地画着一张人脸。刀子每次都正中那张脸,在两眼之间或者在脖子上。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自己过了相当糟糕的一夜。”
他停了下来。
他端起鸡尾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当他讲故事的时候脸上闪烁着一种神情似乎在说:“我可能是在开玩笑,但也许又不是。”他拂去了裤子膝盖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