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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纷乱中,我在上星期三下午去了理发店。我以前见过那个理发师。其实就在伯纳‘被杀’的星期天晚上之前一点点的时间,我在他的店里,胡子只刮了一半就被打断了。那个理发师带着受伤的语气告诉我,当他星期天晚上开始给我刮胡子的时候,我是他的第一位顾客。他往刷子上倒了些泡沫,然后……
“啊!就这样我无比清晰地记起,伯纳客舱里的修面刷干得像枯柴。”
H.M.顿了顿。
麦克斯非常清楚地记得H.M.心不在焉地在伯纳的客舱里摆弄着那把干刷子。并且,他又一次明白这个阴谋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这些家伙,”H.M.低沉着声音严厉地指着他们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只有一把修面刷,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修面刷有没有干过?它是不是一直湿乎乎的,日复一日,半干半湿?伯纳的刷子,很明显,有一个礼拜没用过了。剃刀也是。他也从未去过理发店。但是,这个极其整洁的家伙,除了小胡子外,其它地方都刮得干干净净,从星期五下午一直到星期天晚上,脸上连一根胡茬儿的影子都没有。
“我就是在这个地方醒悟的。所有叫人费解的细节最终聚集到一把修面刷上。
“伯纳上尉另有其人。
“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说法语:为了掩盖他的声音。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戴着帽子:因为近距离观察也看不出的假发还没发明出来。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接近任何人,并且只在最柔和的灯光下才出现。但这个骗局他能维持下去吗?不能!只能维持到他有时间杀掉贝夫人,留下线索,把矛头指向一个虚构出来的伯纳上尉,让他自己假扮的伯纳上尉面对罪证,崩溃认罪。接着,伯纳认了罪,开枪自尽掉下船。一个被创造出来的角色,就这样没了。案子结了。第二天,真正的凶手以他招牌式的无精打采出现,万事大吉。
“你们瞧,一个幽灵是怎样被嫁祸的?伯纳的角色完完全全是被创造出来的:伪造的衣服,伪造的家庭照片,伪造的护照,伪造的笔迹,还是仔细练习过的,甚至还有伪造的箱子标签。事情做得周密,而且,我靠,还有艺术性!整个计划出了错,真是太糟糕了。
“但是,一旦你确定这是个阴谋,确定谁肯定是假扮人就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了。有一些特点是这家伙必须具备的,因为:
“一,他必定是个乘客。没有哪个有职务要履行的官员或船员可能有机会这么做。
“二,他必定是一直呆在自己的客舱里,直到伯纳‘死’了才在甲板上出现。
“三,他必定会说一口地道的法语。
“四,必定从未有人看见他与伯纳走在一起,或者与伯纳同时被看见过。
“而这些,好糊弄的朋友们!这些就揭开了真相!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H.M.停下来,喝光了剩下的威士忌潘趣。他深表满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雪茄,嗅了嗅,拿火柴在雪茄屁股上钻了一下,点燃雪茄,身子后靠。他同时也拿出了爱德华迪克号的平面设计图,星期五晚上麦克斯在他的客舱里见过这张图。
他接着说道:
“假如你们不反对的话,我要把这些观点倒过来说。一点点旁敲侧击地引出这件事的古怪来。你们自己也可以补充证据。
“很好。那么,你们(比方说,在餐厅)见过拉斯洛普先生与伯纳上尉在一起。你们见过胡佛先生与伯纳上尉在一起。你们见过阿彻医生与伯纳上尉在一起。你们见过麦克斯·马休斯与伯纳上尉在一起。但你们可曾有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看见过杰罗姆·肯沃尔西与伯纳上尉在一起么?我打赌你们没见过。
“说一口地道的法语?你们知道肯沃尔西深得外交部的器重,而且一直呆到外交部把他踢出来为止。(啊,我看见那姑娘在点头呢!)好,为外交部工作最最重要的一个条件,最为必要的一个条件,是说一口非常地道的法语。这一点也符合。
“至于说开始几天一直呆在客舱里呢?
“我几乎没必要跟你们说,这世人皆知。嗯?但还不仅如此。他谨慎地关照他的客舱乘务员(他不是亲自这么告诉你们的吗?)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试图不经召唤地闯入客舱。对不对?”格里斯沃尔德跟麦克斯一起点点头,事务长哼了一下。“他的客舱乘务员非常担忧,”H.M.继续说道,“因为很显然,肯沃尔西几天来一点东西都没吃。但他吃了!记住,‘伯纳上尉’只在进餐时间出现,但又不总是那样。他吃伯纳的东西。然后他回客舱,而且,照例有意吞下马钱子或有类似作用的东西,让自己呕吐(真正是大吐特吐),这呕吐倒不是装的。这是个相当聪明的不在场证明。你们想不到一个晕船晕到半死的人还会花心思去割别人的喉咙吧。可他从未真正地晕过船。你们会注意那些整天喝酒、四处走动的干瘦家伙吗,很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