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篇 三商案 第六章 一句话(第3/4页)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这京城,光禁军就好几十万,要作为,也得去别的路州。但去哪儿呢?他不知道。只能告诉自己,等这京城待厌了,背起行李,叫上兄弟们,随意去个地方,占个山,夺个寨,快活自在过它几年……

他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哥,你这是咋了?”刘八回来了,细眯缝眼儿贼贼瞅着他。

崔豪有些难为情,忙板起脸问道:“冯大倌儿妻儿的事查出来了?”

“没呢。冯大倌儿家在甕市子街横巷,那边往常有十几个兄弟在街口寻活儿,今天偏偏是清明,人户出城的多,搬抬东西、驾车抬轿的活儿多,那些兄弟一早全都接到活儿,都出城去了,谁都没见冯大倌儿家的轿子。”

“那两顶轿子必定是从万胜门出城,万胜门那里你没去打问?”

“万胜门我让耿五去了。不过也难,今天出城游春的人太多,轿子数不过来,谁能在意他家这两顶?”

“难也得打问出来。这京城满街满巷都是狗眼人,只有冯大倌儿,堂堂京城牙绝,名头大似天,可在咱们面前从不拿腔作势,还帮我们三个找到这省心活路,这恩咱们一定得报!”

“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想,跑了这一大圈儿,气都快跑断了,能说的人全都说到了。这事没法子急,只能等信儿,明天若还没信儿,咱们再想其他主意。”

“我们不急,但人命要紧,怕只怕那班匪人起了歹意……”正说着,耿五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崔豪忙问:“如何?”

耿五摇了摇头,喘息了好一阵才说得出话:“没人看见那两顶轿子。”

“嗨!我们若连这点事都办不成,往后怎么做大事?”


冯赛急急赶到汴河北岸的力夫店。

他得尽快证实几件事,头一件是找见齐老三。齐老三也是个牙人,专门在汴河北岸帮人雇募力夫,平日就在力夫店吃茶闲坐。冯赛到了力夫店一看,店里没有齐老三,他忙问店主,单十六说:“齐三哥刚还在这儿,才走,冯二哥你往西街上去看看。”冯赛忙向西边追去,没追多远,果然见齐老三晃着肩膀往鱼儿巷那边走去。

“齐三哥!”

“哦?冯二哥?”

“齐三哥,有件事跟你打问。”

“哦?什么事?”

“寒食那天晚上,有没有人跟你寻雇力夫?”

“有啊,这几天过节,从早到晚都是雇人的。寒食晚上也有十几家雇人力。”

“我只问搬货的,不是在这岸边给船下货,是去别处,雇了十来个。”

“十来个?这倒没有,一般人家户雇七八个就算多了。”

“多谢齐三哥,改天一起喝酒。”

冯赛匆忙告别,驱马过了虹桥,来到桥根东头的严老儿茶棚,见一个三十来岁的胖子正起身摸出几文钱付茶钱,是万二拐子。此人也是雇募力夫的牙人,和齐老三各占汴河一岸。

冯赛忙过去,问候了一声,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万二拐子想了想说:“有,是那个姓谭的炭商。寒食那晚找到我家里,要二十个力夫,天太晚,我只给他找见十八个。”

“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我不清楚。”

“万二哥,你周围瞅瞅,看附近有没有当晚那些力夫。我有件事要问问。”

万二拐子走到岸边四处望了一阵,指着斜对岸道:“力夫店前面坐在岸边那个,叫刘石头。那晚我这边凑不够人,找齐老三要了四个,刘石头也去了。”

冯赛忙拜谢过,又上马赶回力夫店,到那里时,那个刘石头刚站起身来拍着屁股,一个粗壮后生,满身灰土。

“刘小哥,我有件事请问你。”

“哦?冯大倌儿?什么事?”

“寒食那晚你被雇去搬运石炭了?”

“是啊。”

“搬到哪里去了?”

“我们光是从东边那个大场院里搬到河边船上,船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船是往哪边去了,知道么?”

“那边——”刘石头指了指虹桥方向。

果然……


和冯赛一样,鱼行主管蒋鱼头今天也连着三次进出东水门,他一边疲于赶路,一边咒骂着冯宝这个贼娘骨,越骂越恨。

鱼行这一个月都没消停,今天的事更加要命,而事情出于一个叫冯宝的牙人。他知道这冯宝是汴京“牙绝”冯赛的胞弟。于是他先赶到冯赛家去寻冯宝,冯家只有一个婢女在,并不知道冯宝去了哪里,说他家也正在寻。

他想,既然冯宝是冯赛的弟弟,冯赛必定知情。他听那婢女说冯赛去了东水门外,便骑着驴赶往东水门,却比冯赛早了几刻出城。刚上虹桥,便遇到那场大乱,眼睁睁瞧着那么大一只船凭空消失,又有仙人降世,看得他晕呆呆傻了半晌,人们散后,才想起正事,又忙去寻冯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