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篇 化灰案 第十七章 窃入、虐待(第3/4页)
除了娘家,珠娘并没有其他用得着钥匙的地方。他哥哥不让她回家去住,她也一直没有娘家的钥匙。这钥匙从哪里来的?曹厨子猛然想到雷炮昨晚被人杀死,难道……他不敢久留,忙揣起那把钥匙,将木匣放了回去,匆匆回到厨房,半晌了,心仍乱跳不止。
他的心思原就有些钝,遇到这样的事,越发闷乱起来。他原想今晚好好问问珠娘,珠娘却没过来。他摸着那冰凉的钥匙,闷坐了半晌,忽然想起雷老汉那天去军巡铺见雷炮时,临走丢下一句,说卧房门坏了,让雷炮开门小心些。为此,雷炮过来时,气哼哼地骂了好几道。
不对,我那老岳丈绝不是平白说这句话。他常日说话行事都极谨慎,攒了那许多钱,又只有一个儿子,他这话恐怕是句暗语,在说那钱。
曹厨子心又猛跳起来,摸着那把钥匙,踌躇了半晌,终于鼓足了气,站起身打开后窗,费力爬了出去。
月光明亮,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曹厨子手里紧捏着那把铜钥匙,忙快步进城,往香油巷赶去。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自己唰唰的脚步声。他极少走夜路,心里有些怕,但想起珠娘和他爹那些钱,也顾不得这些了。走出一身大汗,才终于到了香油巷,巷子里原本十分安静,他一走进去,顿时响起狗吠声,而且是好几只狗。他累得直喘,也顾不得这些了,快步走到雷家院门前,就着月光去开门锁,捣了几次,才插进去,一拧,“咔嗒”开了。
狗仍吠个不停。他忙轻轻推开院门,闪身进去,随手关好。这是一院三进的房宅,满地的月光,前面三间房却都黑洞洞的。他后背有些发寒,但狗叫声催着,容不得犹豫,忙快步走到中间堂屋门前,门虚掩着,并没锁。他忙轻轻推开,钻了进去,随手掩上了门。
每到年节,他都要来拜问岳丈,知道火石、火镰放在左手墙边的柜子上,便过去伸手摸到,打着,点亮了留在那里的半根蜡烛。四处一照,到处都蒙了灰,屋里一片死寂,外面的狗叫声也已经停歇。他又有些怕起来,但还是强忍住,慢慢走到后边岳丈的卧房,那门开着,里面黑冷冷的,没一丝人气。
他不敢朝里望,举着蜡烛赶紧去查看门框。两边门框里外上下都看了一道,并没发现什么。他又扳住门框,摇了摇,这门框年份久了,的确有些松,不过看不出哪里能藏东西。他不死心,又一寸寸摸着,仔细查找了一遍,连门槛都细细摸过,仍没发现什么。只有顶框太高,看不详细。他进去搬过床边一只木凳,费力爬上去,摸着细细查看顶框,仍然没有。他有些沮丧,爬下来坐到凳子上,喘着气,盯着门框乱寻思。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岳丈说门框,未必非得是门框,门扇里更好藏东西啊。
他忙又去查看门扇,两边上下都查了个遍,仍没有。他又爬上凳子,举着蜡烛去照门扇顶端,一照之下,险些叫出声:门扇顶上灰尘中有几个指印,是新指印!
他仔细看那些指印,似乎是将顶端中间一条木板抠开过。他忙也伸手去抠那块木条,果然,木板是松的,略费了些力就抠了起来,底下露出一个槽,足够藏一个纸卷。
不过,那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已经被雷炮或珠娘取走了?
他一阵恼闷,却又没法。只得吹熄蜡烛,出了院门,锁上了锁。那几只狗又叫起来。他被吵得火起,几乎要高声吼骂两句,但终于还是忍住,气哼哼快步离开了那巷子。
狗叫声停止后,一个人从雷老汉卧房的床底下钻了出来,是王哈儿。
王哈儿在黑暗中轻轻拍掉满头满身的灰尘,摸了摸怀里那卷纸,仔细揣好,悄悄翻过墙头,跳进了自家院子。
今天下午,王哈儿从军巡铺厢兵付九那里探问到,雷炮临死前应该是去见栾老拐了。王哈儿忙去汴河边寻栾老拐,找了一圈都没找见,便去温家茶食店吃饭,那会儿店里人多,和珠娘也说不上话。他要了一小碟糟鸭,打了一小碗酒,慢慢吃着想事。过了一会儿,他看见梁兴也走进店里,想去问问梁兴查钟大眼那只船的事,但又不敢贸然开口,便忍住了。
碟子里的鸭肉要吃尽时,王哈儿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雷炮说过,雷老汉最后一次找儿子雷炮时,就拎着一只鸭,是珠娘给他的。他让雷炮回家去吃,雷炮推故没去,雷老汉性子臭倔,没再强求,但临走了,又说了句不着三四的话,说什么门框坏了。
王哈儿心里一颤:这恐怕是留的暗话。
王哈儿虽然也眼馋过雷老汉的那上千贯钱,不过馋也白馋。但眼下雷炮已经死了,珠娘又毫不知情,若雷老汉真的把钱契藏在门框里,这么多钱,哪里有不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