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篇 化灰案 第十九章 催嫁、自缢(第3/4页)
“小师父,你这是?”
“你家女菩萨说不诵经了。”
“哦?也是,四处的人今天都知道了消息,宅里乱成这样,还念什么经?小师父,你走好。”
“老施主——”
蒋冲想再磨两句,却又有一车一马来到楚家门前,老何忙迎了上去。蒋冲只得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老何引着一对男女走了进去,院里仍然人声扰攘。
他叹了口气,一旦离开这里,要再想进这门,就难了。
颜圆让曾小羊去开封府报案,自己急忙先赶往曹厨子的家。
刚才他正在后院舀水洗手,前厅有人说曹厨子的娘死了。颜圆一听,立即觉着不对。忙撂下水瓢,出去一看,是鱼儿巷的羊婆。他忙问是怎么死的,羊婆说是上吊。颜圆听了,又顿时失望。
曹厨子的娘周氏一直厌恨儿媳,去温家茶食店闹过许多回,逼着儿子休掉珠娘。曹厨子却一直拖着。可雷老汉化灰不见第二天,他立即就休了珠娘。这两口儿这么做,应该是为了雷老汉的那些钱,好回去分家产。不过,珠娘得了家产,两口儿若想复合,曹厨子的娘一定不答应。
珠娘这边,她哥哥雷炮才死,曹厨子这边,他娘紧跟着又死了。两下里死人,恐怕不是巧合。难道都是这两口儿做下的?他们这么做,是已经得了雷老汉那笔大钱?若真是这样,得赶在官府查办之前,先找见证据,攥住两人的短处,才好施为。
曹厨子家在虹桥北街的柳叶巷,并不远。颜圆急急赶到那里,刚进巷子就见曹家院门前围了不少人,把一辆牛拉的厢车都堵在巷子中间,过不去。颜圆忙赶过去,大声驱散了那些人,让那厢车过去。而后把曹家院里挤的外人也都撵走了,关上了院门,只留了邻居两个妇人做证见。
曹厨子的娘周氏的尸首横摆在堂屋地上,颜圆之前在温家茶食店见过她,五十来岁,精瘦矮小,只有一对眼睛又深又大。这时,她那双大凹眼闭得紧紧的,嘴微张着,早已僵死。
“苏大嫂,是你最先发觉的?”颜圆问那个瘦高的妇人。
“我和鱼儿巷的羊婆婆。”那个妇人一脸惊惊怪怪的,还微带着些得意。刚才一见颜圆,她就说了一堆,当时太吵没听清。这会儿,她仍十分激奋:“羊婆婆今早来寻我,说一个大户人家急着嫁女儿,要赶一些绣作。论绣工,虹桥南北这一带,没几个人能及得上我,只要有活儿,羊婆婆头一个就来寻我,我不但绣工不差,手快也是……”
“你只说怎么发觉的?”
“正要说到呢。羊婆婆带的活儿多,三天就得赶出来,我一个人对付不过来,她就说分一些给周大娘。论起来,周大娘的绣工虽及不上我,在这条街上,也算挑头的了。我和羊婆婆两个就一起来寻周大娘,敲死了门,里面也没人应。猜想里头一定遭了事了,我赶紧叫了几个邻居,一起把院门撞开。门一开,一眼就瞧见周大娘吊在堂屋的房梁下,就是这方桌子上头,身子悬在半空里。我哪里见过这些?险些瘫到地上,连尿都没兜住,这会儿后裙还半潮的呢。曾嫂你摸摸看——”妇人说着就抓过旁边另一个妇人的手,去摸她的后裙,两个人又惊又怪地说叹起来。
颜圆见没什么可听,便蹲下身子去查看周氏的尸首。他曾跟着仵作吴盘石查过一桩伪造自缢案。自缢和被人勒杀,最大的不同在于绳结。自缢的绳索两边只到耳后发际,并不相绞;勒杀的绳索却要在后颈相绞,否则很难使上力,被勒者也容易挣脱开。此外,自缢的勒痕为深紫色,死者双眼紧闭、双唇张开、露出牙齿、双拳紧握、脚尖直挺。绳索在喉上,舌头抵着牙齿;在喉下,舌头会伸出。胸前会滴有口水涎沫,大小便会失禁。若是被人勒杀的,口、眼、手指都会张开,喉下血脉不通,勒痕要浅淡一些,舌头也不会抵齿或者伸出。颈项上会有凶手或自己留下的抓痕。当时那桩案子正是从脖颈几道抓痕查到漏洞的。
然而,颜圆忍着烦恶,仔细查看完周氏脖颈前后和手足,没找见一点疑处,看来周氏真的是自缢身亡。
这时,那个曾嫂忽然笑着问苏嫂:“你前襟为何也潮了一片?滋尿竟能滋到胸前,驴子都滋不到那里。”
“你这张歪嘴尽会吐斜沫。还说呢,我们进来时,那只凳子就倒在门槛这边。周大娘一定是把那凳子叠到桌子上,踩着上的吊。我们几个慌慌忙忙把周大娘放了下来,我身量高,从后面抱着她。你别瞧着她瘦羊一般,抱起来竟沉得半爿猪似的。我把她放到地上,觉着身上有些臭,低头一瞧,前襟上竟粘了一滩屙物。害我用了几盆水才擦净。这会儿还有些余臭呢,你闻闻——”苏嫂扯起自已前襟,曾嫂忙笑着避开了。两个妇人竟追逐笑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