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篇 空仓案 第十一章 翻墙、结绳(第3/4页)
想到此,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曾小羊坐在厢厅里,见胡大包总算来了,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胡大叔,有什么事么?”
“我……我来告状。”胡大包声音低低的,满眼发虚。
“告啥状?”曾小羊特意放大了声音。
“这张……这张状纸上都写了。”
“我瞧瞧——”曾小羊忙接过状纸,假意看了看,其实上头的字他最多认得一半,随后他惊叫起来,“告杨午强奸?”
厢长和颜圆刚才已经一起抬头望过来,这时两人越发吃惊。曾小羊忙将那张状纸递给了厢长。
厢长接过去,瞧了半晌,随后问胡大包:“杨午何时强奸了你妻子?”
“前……哦,是去年八月。”
“为何现在才来告?”
“我一直不敢。”
“现在为何又敢了?”
“嗯……反正就是敢了。”
“我瞧那上头还写着杨午抢了你的钱箱?”曾小羊忙插嘴。
“嗯……”
“若是寻常口角纷争,我这里倒还能酌情处置,”厢长慢慢说道,“但你这状子事关强奸、抢劫,是大案子,得去开封府才成。另外,事情若属实倒也该告,但其中若有虚构捏造,诬告的罪名可也不轻。”
“啊?我……你……”胡大包越发畏怯,忙惊望向曾小羊。
“胡大叔一向诚实,自然不会诬告,”曾小羊忙道,“胡大叔怕是不清楚去开封府告状的门道?厢长,我带他去?”
“你今天为何这么勤进了?”厢长有些纳闷。
“嘻嘻,时常吃胡大叔的包子,给他钱又从来不要,正好还些人情。”
“这里暂也无事,你就带他走一趟吧。”
曾小羊忙拽着胡大包离了厢厅。
胡大包埋怨起来:“你不是说告到厢厅就成了?开封府我可不敢乱去。”
“你不敢,难道我敢?”
“可……”
“我让你来厢厅,只是走个过场,让厢长知道这事。”
“那接下来该咋办?”
“状纸给我。还有,杨九欠前年写给你的那张字据,你带来没有?”
“带来了。”胡大包忙把状纸递给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折了两折的旧纸,边沿都已经磨破了。
“这张也给我。”
“可……你莫不是和你表哥合起来欺弄我?”胡大包忙攥紧了那纸。
“我欺弄你有啥好处?”
“没了这字据,你表哥便可以混赖不认账。你就能从你表哥那儿讨些利钱。”
“这事刚刚都已经过了厢长的眼,我敢欺弄你?你若闹起来,我还能在厢厅逍遥?再差,我每年在厢厅也能得二十贯差使钱,你这字据上一年通共也不过两贯钱。我再蒙了头、蠢了心,能用头大肥牛去换只癞尾巴鼠?”
“嗯……我明白了……”
“大白天点灯,你又明白啥了?”
“你是想拿着这状纸和字据去讹你表哥。”
“长脖子、白毛、黄嘴那才叫鹅。包子叔,我口含舌头不说空话,跟您照实说吧,我做这件事,有两个缘由,一是被我表哥骗了许多钱,咽不下这口气,借着你这事,让他也尝尝盐咸姜辣;二是穿过花丛能不沾些花粉?若能捎带着从他那里赚些跑腿钱,也买双新鞋来穿穿。这是马吃草、牛饮水,天经地义,能叫讹?还有,我答应帮你讨回来五十贯,话说得有些满了。这样,我保管拿十贯回来给你,你瞧如何?”
“才十贯?”
“我表哥每月才赔你一百七十文,一年两贯零四十文。眼下这事已经快两年了,头年嫩鸡二年老,三年掉毛肉难咬。以我表哥那扭筋抹油的脾性,过了三年,他还能老老实实给您钱?我猜头一年还成,从去年开始,你那钱就已经难讨难要了吧。”
“嗯……”
“这不就对了?”
“能不能再多些?”
“您看您,逮住脚丫就摸腿,十贯钱,我都是咬碎了牙才敢说出口的。你忘了我表哥是啥人了?您若不甘心,那这事咱们就撂下,您继续每个月讨您的一百七十文,我继续穿着这双旧鞋子踩土踏灰。蝌蚪水里游,蛤蟆岸上走,咱们水往东,船往西,各行各路。”
“才开了头,哪能就这么撂下?那就十贯钱。”
“十贯我讨不来。”
“你刚刚不是说十贯?”
“你瞧瞧我这腮帮子,刚才为了劝您,才说十贯钱,咬牙咬得腮帮子至今还酸痛呢。”
“那你说能讨来多少?”
“我不敢说。”
“那至少八贯?”
“八贯?八贯钱得有三十多斤重。您满京城打问打问去,谁能从我表哥袋里掏出三十多斤铜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