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第3/4页)
倘若真假不再值得计较。
于是,让我以和白骨相关,咀嚼树叶喂养自己,并连外星人曾经有过接触的模样站在你面前,我希望这会是不同于以往的相遇。
第一次出版的散文集,并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未来三年,五年,甚至七八年里仅有的散文集(反正也没人会想起在八年后找我对质……吧?)。整理花了我几个月的功夫,但比起修改而言,所谓的整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读,一次读完再读一次。
生活方面异常散漫的我在其他地方却有强迫症一般的古怪,突出表现在对自己的文章总是不满意居多,哪怕发表也不会再看一遍,怕又被迫加深"怎么会这样"的厌恶心理。但在这次的整理过程——或者说重复阅读里,没有冒出"不好""这段处理很粗糙""搞什么嘛"的宛如批判者一般的结语。
"原来有过这样的事……","是的我想起来……","那段时光……","的确是这样……",全都不是针对文章好坏的感想。
每则散文里,只有曾经发生过的,或者我认为它们真实存在的过往。应该是真实的不会错,无论是窘迫的童年,各种罅隙里杂草丛生,不明白困苦的来由,还是软弱的性格,犯错的同时抱有各种幻想,或者点滴温暖,被它溶解的一小个星期,它们全都无可辩驳地真实。
妈妈带来消息说"《读者》上选了你的文章呀"时,我正连续几天失眠精神状态处于临界点,于是用疲倦的脸色掩盖慌乱和窘迫,"哦,那你要不要买一本",故作轻描淡写地说。"呵……"她笑笑,穿着下班后居家的驼色毛衣,因而没有了工作女性的味道,变成很标准的妈妈形态,接着告诉我,"其实你爸爸昨天已经买了"。
我心里有很传统的那"咯噔"一声,也只好继续"哦是么"地搭腔。
"是一篇什么魔法师的,啊?是吧?后半生的魔法师?"她问我,"你知道吧?"
"恩,知道。"
"诶诶,《读者》很厉害的啊。我的同事平时都买的,现在她们都知道了呢。"
"……但《读者》也没以前卖得多了吧。"其实我不确定。
"你不知道,那篇文章我看了都很妒忌……你爸爸读完以后,真的他的表情,好象要流眼泪一样。"
我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反而是她先说"我先回去了,我饭还没吃",于是我送她出门"再见"。
《后半生的魔法师》,将近三年前写的,关于爸爸的散文。而我确信的是,写那篇文章的过程中,肯定有流过眼泪,就如同我写《百万富翁》和《》时一样,耳机里的音乐起着催化作用,于是鼻腔里仿佛突如其来的酸涩,往上蔓延,然后化做液体从眼睛渗出。
但我觉得疑惑的是,眼下这时,自己居然也有想哭的冲动。在多愁善感已经不是什么褒义词的现代,身体却不受控制。
对父母的感情从来不会当面说,甚至平时我也是个不乖巧不嘴甜的女儿,但却会在写关于他们的文章时,把电脑键盘从面前推开,好好把脸埋在手臂里流眼泪。
这世界上有许多,太多的一想起来便会涌上眼泪的事。虽然大半时间还是开着嬉闹的玩笑,大声说话,讨论明星八卦,过得非常潇洒明朗的样子。不过终于还是会出现某辆出租车的右后座,某首曲子,某个更了名的饮料牌,点滴的类似的事物,让人忽然转侧一点脸,用不经意的姿势吸了下鼻子,然后动用脸上的肌肉和骨骼,将眼睛中间的距离尽量拉开一点。这样总能多少将眼泪收回一点。
太多的我们的弱点。
我最近一套全部看完的散文集是梁实秋的系列。真正的大师,非常幽默而且智慧,广博的见识与阅历,有一页让人毫无防备地喷笑出来,有一页则满是我闻所未闻的经纶。后来在书店里翻阅,也能收获类似的感悟。大多散文集,展示作者的"底子",思想,学识,见识,让人赞叹不已。
但无奈的这些我一点也做不到。知识面或者阅历,文化或者欧洲艺术的发展史,完全的空白。所以完全没有办法讲述或者表达。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曾存在,便当然地无法在文字中与人分享。
可如同前面所说,散文是唯一我不会以批评的目光去审视,相反非常喜欢,厚点脸皮会说觉得是目前自己格外擅长,带有"写散文对我来说没问题"心情的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