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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将手搭在拓也肩上,他回头一看,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形状姣好的双唇。令人联想到中国美女的丹凤眼,凝视着拓也的脸。若是穿上黑色丧服,仿佛就像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
星子使了使眼色,要他过来,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拓也也从坐垫上起身。
他追在星子身后进入另一个房间,那里是会客室。咖啡色皮革沙发围着一张茶几,她让身体陷入其中一张沙发,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仿佛在说“请坐”。拓也按照指示坐下。
她“呼”地悠悠舒了一口气。
“人未免太多了吧。”她露出厌烦的表情,“那种人的守灵夜,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人呢?”
“这是当然的,毕竟是仁科家的长男去世。”
于是星子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死掉的时候不会聚集这么多人?因为我是女人,而且是次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只要是仁科家的婚丧喜庆,当然都是聚集一大堆人。”
“是喔,仁科家啊。”星子跷起二郎腿,对拓也露出有些阴险的笑,“你不知道那个人不是仁科家的人吗?”
“哪个人?”
“仁科直树啊。那个人,跟我和沙织姐不同母亲。他是我父亲和前妻之间生的孩子。”
“哦?!”
这倒是第一次听到。康子也没有提过这种事。“你们是所谓的同父异母兄妹吗?但是这么一来,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血缘根本不重要。”星子低沉而尖锐地说:“那对母子啊,说他们不要我父亲的照顾,离开了这个家。然后十五年毫无音讯。但是我父亲说那个人的母亲死了,所以决定领养他。谁叫我们的母亲肚皮不争气,净生女儿,所以我父亲好像突然想念起前妻生的儿子。那个人来我们家时,已经是高中生了。脸上的皮肤白里透青,但是额头上却长满了青春痘。他就这样突然闯进家中,我父亲要我叫他哥哥。我叫了。我叫他直树哥。很无奈。但是你能了解我当时那么叫他的心情吗?事到如今,我还是不认为那个人是仁科家的一分子。血缘根本不重要。”
拓也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好沉默。
“你今天见过我父亲了吗?”
“嗯,刚才见过。”
拓也一抵达仁科家,马上去向仁科敏树打招呼。他果然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拓也请他节哀顺变,但他感觉像是没有听见。不过,拓也一提起刑警来找过自己,仁科立刻又恢复了平常锐利的眼神,然后相当认真地询问拓也和刑警之间的对话。
“我父亲为了那个人的死而感到难过。这或许也难怪,但是他却不像我父亲爱他那般爱我父亲。反而——”星子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或许该说他恨我父亲。自从他被带到这个家之后,到死于这次的命案为止,他一直对我父亲怀恨在心。与其说是恨我父亲,不如说是恨整个仁科家。”
“他意识到自己和母亲被抛弃了吧。”
“大概是吧,但是如果那么讨厌的话,离开这个家不就得了。他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觊觎仁科家的财产。我都知道。那个人啊,打算等这个家的财产全部到手之后,在自己这一代将财产挥霍殆尽,那就是他的报复。”
“这猜想不太好耶。”
“这不是单纯的猜想,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少自以为是。”
被自以为是的女人说自己自以为是,还有什么好说的?拓也觉得有些扫兴,闭上了嘴巴。但他的样子看在她眼中,或许被解读成忠实的态度,她稍微缓和语气地问:“听说你没有家人是吗?”
“我母亲生下我之后不久就撒手人寰,我父亲在我念大学时去世了。”
“是喔。我每次看到像你这种人,就会打从心里感到羡慕,觉得没有人绑手绑脚的真好,你会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嗯,是的。”拓也一面回答,一面心想:没那回事。他并不想要家人。他心想,你会羡慕是理所当然的。
“你靠半工半读,一个人撑过来的啊,是我父亲喜欢的类型。”
剎那间,拓也不晓得她在说谁。过了几秒后他才理解到,原来是在说自己啊。他甚至连半工半读这四个字都没想到。
“对了,今天刑警来找过我。名叫新堂的刑警,你知道吗?”
“不知道。”拓也答道。
“一个感觉很差的男人,死盯着人的眼睛。那个刑警问到了你和我之间的关系,问话的方式简直像个影视记者。”星子作出恶作剧的表情,重新跷起二郎腿,牵动黑色裙襬摇曳。“所以我也像个艺人回答他。我说,末永先生是最棒的朋友。于是刑警说:你哥哥好像不承认他是你的结婚对象。结果我忍不住吼他,我说,我的婚事和我哥哥无关。刑警的表情有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