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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月抬起头来。“我要当女人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理沙子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老实说,我不知道。必须看情势发展才能决定。”
“说不定得持续一辈子。”
“怎么可能那么久……”
“杀人罪的追诉时效是十五年吗?”美月问哲朗。
“嗯。”他点头。美月苦笑,叹了一口气。“最坏的情形下,我还得花十五年才能抛弃女人的姿态吗?”
她的低喃引起了一阵沉默,所有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之中。
“美月,”不久,理沙子说,“趁这个机会,我要先说出我的真心话,如果只在意原则的话,接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了。”
哲朗不知道妻子要说什么,看着她的侧脸。美月也一脸意外的表情,抬头看着她。
“我想我能了解你的心情。我是女人,也拥有女人的身体。我以女人的身份问你一句话,你不满意女人身体的哪里?我想你的身体没有道理让你那么讨厌。”
“你的身心都是女人不是吗?”哲朗插嘴说,“日浦是为了身体是女人,内心却是男人所苦。”
“这个我懂。可是,为什么身心都非得是女人不可呢?内心是男人,身体是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被当作男人对待。”美月说,“为了被当作男人对待,我需要男人的外表。你懂吧?”
听到美月这么一说,理沙子双手叉腰,做了一个深呼吸。
“美月说的话中,提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人对待他人的方式,会因为对方是男是女而有所不同。”
哲朗将头转到理沙子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又开始了。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不管奇不奇怪,这就是现实,有什么办法?”美月吼道。
“你们不会想要改变这个现实吗?如果对方不会因为性别而改变待人的方式或态度,美月的焦躁是不是就会消失呢?”
“现实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改变吧?”哲朗说,“日浦的想法是,因为改变不了世人,所以只好改变自己。你说的话就像是梦幻般的理想轮。”
理沙子终于将脸转向他。
“这我知道,所以我想要尊重美月的意思。不过,我想要说的是,改变肉体迎合世人的目光,未免太过让步了吧。我的真心话是,这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我刚才也说了,我要说出真心话。我要再说一句真心话……”他再度低头看着美月。“美月因为拥有女人的肉体而感到的焦躁和气愤,是所有女人多少都会有的。不会因为内心是女人而不在乎这些,单单只是习惯了,放弃了。”
“我说完了。”她做了一个总结,坐回沙发,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用打火机点火。
她吐出的烟轻轻地飘在空中。空气逐渐变得白浊,像是在场所有人的心情。
“理沙子你……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美月说,“看到自己外表的不是只有他人,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镜子。”
“你不认为自己看镜子的眼光也扭曲了吗?”
“说不定。但是,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理沙子仿佛撼动沉重的空气般响起。哲朗拿起话筒,“喂。”
“西胁吗?是我,须贝。”
“噢,怎么了?”
“没什么,其实是我老婆搞砸了。她好像告诉了中尾,日浦在你那里。”
“这我知道,中尾现在在我家。”
“咦?这样啊。”须贝压低了声调。“那情况怎么样?”
“放心,中尾很冷静。”
须贝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担心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处理的。”
“抱歉,不能帮上忙。老实说,我搜集到了新消息。警方的调查好像没有什么进展,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等一下。你说搜集到了消息,是怎么搜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打了电话给早田。”
“早田?”哲朗使力握着话筒。理沙子、美月和中尾不安地看着他。哲朗看着他们的脸说:“你用什么借口打电话给他?”
“我说江户川区那起命案,如果知道什么线索的话,请你告诉我。我有朋友住在命案现场附近,他想要知道详细情形。早田不会起疑的。”
“早田马上就告诉你消息了吗?”
“他说需要一点时间调查,挂上电话不久,他打了电话过来。那家伙现在不属于记着联会,而是自由记者。根据他调查的结果,警方好像已经查出死者的身份。看来死者就是那个住在板桥区的大叔。可是警方知道的也就只有这样,好像还没掌握到他是跟踪狂,或他常去银座酒吧等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雀跃,或许是基于获得有利消息的自得。但是哲朗却看不出这个消息的价值何在,反倒更在意别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