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晚上的故事——吊颈之约(第27/54页)

陈思达对前台服务小姐说:“一个标间。”出事了我们俩的身份证。

乘坐电梯到了十一楼,我们走进房间。我叮嘱陈思达:“把房门锁好。”

陈思达笑道:“你还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放心吧,到这里就没事了。”

我坐到床上,吐了口气,舒展着僵硬的身体。

“你不会今天晚上就想呆在这无聊的酒店里了吧?我们不到附近的就把喝一杯?”陈思达说。

“算了吧,我不想再出去了。这座城市的治安实在是太糟糕了。”

陈思达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能怪整座城市,只能怪我们自己要到那种地方去——每个城市的贫民区都是犯罪率最高的地方。所以从渔歌家出来后,我只想赶快离开,你却硬要在那里说,结果真的遇到了这种事。”

“抱歉,我完全没有这种经验。”

“看得出来。”

“那个人用刀比这我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我望向陈思达,“为什么你会这么冷静呢?你以前有过这种经历吗?”

他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能如此应对自如?”

陈思达看着我,提醒道:“千秋,我是一个心理学家呀。”

“没错……但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能临时想出那种脱身的妙计?”我忽然对这个很感兴趣,“你教教我吧,假如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也可以如法炮制。或者是,我还可以把这种方法写进小说中,让众多读者受益。”

陈思达微笑道:“想法是好的,但这种方法恐怕不是谁都能现学现用的,只有心里素质特别好的人才能办到。”

“说说看吧。”

“好吧,难得你对心理学如此感兴趣。”陈思达坐到我对面的床上,“首先,保持冷静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表现出惧怕或惊慌失措,那样的话等于是露了底,会让歹徒更加嚣张。”

我点着头。

“接下来,冷静地分析。你有没有注意到,最开始,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实际上,那个时候我就是在仔细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好判断出这是一伙怎样的歹徒。”

“你观察后的结论是什么?”

“这伙人只是小混混罢了,不是那种真正危险的凶徒。通过那个瘦高个儿跟你搭讪时说的话就能看得出来——真正的抢匪不会有这么多废话,他们会直接把刀逼上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嗯。”我点头,认为他的分析很有道理。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心里就有数了。接下来,我故意表现得对他们毫无惧怕,更主动问他们要不要我的手机——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为什么?”

“这是利用了人的逆反心理。一般被抢劫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东西——比如紧紧抱住皮包,或死死按住裤子口袋——这样反而是在提醒劫匪该从哪里下手。但我大大方方地拿出来,反倒使他们摸不着头脑,甚至怀疑其中有诈,不敢轻举妄动。人的心理都是这样——如果某种情况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就会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我就是想要达到这种效果,让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明白了。”

“在他们感到茫然的这一段时间,我开始夸夸其谈,故意将一些唬人的信息透露给他们。而我说这些话的另外一个目的,当然就是拖延时间,寻找对策。”

“真是太妙了。”我赞叹道。

“但是,这种虚张声势需要有足够好的演技和自信才行。要说得连自己都相信就是这么回事。当然,那些人可能只会半信半疑,但我已经对他们造成了一种杯弓蛇影的效应——终于,我观察到机会来了,前面走来了几个人,于是我假装看到熟人一样大声呼喊——那些之前受到心里韩式的小混混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被吓跑了。”

我大笑起来。“高登,李崎?真有你的,这两个名字是你现起的?”

“是我两个朋友的名字,借用一下。”

我衷心地感叹道:“有个学心理学的朋友真是件幸运的事。”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心理学是最具使用价值的一门学科,它可以运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你现在相信了吧?”

“是的。”

陈思达正视着我。“千秋,其实心理学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你要充分考虑到对方的心理。被抢劫的人固然害怕,但你要想到,做贼心虚,歹徒可能比你更害怕。”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就像你遭遇的这件事一样,你认为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另外两个作家大概也是。所以,我希望你能谅解他们的一些行为。”

我听出来了,他指的是安玟大闹新闻发布会的事。陈思达叫我谅解她,也许是为了劝说我放下面子去找安玟,弄清事实。但我对安玟的怨恨不是短短时日就能消除的。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