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晚上的故事——吊颈之约(第8/54页)

和费云涵这样的人相处,实在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他拥有每个男人想要的买个女人需要的一切---也许,除了那张时刻伴随着他的恐怖的脸。他魅力十足、风度翩翩、毫无搭架子,说话做事又总是那么得体,不会让你感觉到大人物的那种压迫感。其实他心里十分明白,他所讲的这件事,换成任何一个作家都不会放过---这无疑是一个绝妙的写作题材!但他却再三表示歉意,好像自己真的提出了什么不情之请。这种处事风格会令所有跟他接触的人都感到非常舒服。上帝,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他了?

但是,他越是这样客气和温和,就越增加了我心中的负疚感。

有件事,我在他一开始说那件管事的时候就想到了,但我一直没告诉他。

现在,我需要仔细回忆大概两个月钱的一次会面。我要把这两件事情整合起来。

打开抽屉,翻出记录来访内容的笔记本。我往回翻了数页---找到了!没错,2月16日的记录。

为了让听故事的人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必要将2月16日发生的是简要叙述一下。

那天跟今天一样,是和来访者会面的日子。前面来的几个人我就不提了,直接说关键的那个人。

她走进我办公室的那以瞬间,我就意识到这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年龄大概在三十七八岁,有可能实际年龄要比看起来大些,当然是拜高档化妆品和保养品所赐。她相貌出众,身材匀称,气质高雅。身穿一件价值数十万的高档皮草大衣,一条白色水貂披肩随意地披在肩上,在摘下灰色鹿皮手套时,一大块方形钻石在闪闪发光。这女人浑身都在辐射着金钱的光芒。当时我就敢说,她不可能是一个人前来。在这栋大楼的下方,肯定正停着一辆高档轿车,里面坐着司机和保镖。那个时候,我没法准确猜出来她的身份,而现在我显然知道了。

当时,我不知道这种阔太太到我这里来是做什么的,反正肯定不会是为了赚那一点儿“素材提供费”而来。所以我很聪明地提都没提,免得被她笑话。在她坐下来后,我们开始交谈。

阔太太告诉我(态度还算好,没有特别的颐指气使的感觉),自己有一些积累多年的困惑,想和我谈谈。我表示很感兴趣,失意她可以畅所欲言。

配合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我几乎能想起她的原话:

“我二十五岁那年,嫁给了现在的丈夫。这是我第一次婚姻,也将是唯一的一次。我嫁得很好,丈夫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人,他使我们的家庭生活富足、应有尽有。但是从嫁给他的那一天起---或者说,从住进我们的新房那天起,我就感到十分困惑。

房子很大,家具也很齐全、高档。一开始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很快,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这个家里没有一件可以反光的东西。你知道,我指的就像玻璃、镜子一类的东西。”

我当时有些诧异,问她难道这个家里的窗子上没安玻璃。

“安了,但是那种不反光的磨砂玻璃。我十分不解---这种玻璃不是一般都只会安在学校的教室里吗?谁会在家里安这种玻璃?这会使房间的采光变得很差。但这好像正式我丈夫想要的。我问他为什么要安这种玻璃,他只说自己喜欢。”

“地板、墙面、衣柜、餐桌……总之家里的每一部分都是有粗糙不反光的材质组成的。好吧,这些我都能接受。但有一点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这个家里的卧室和浴室里,居然没有一面镜子!作家(她以一种严厉的眼神望着我),你也是个女人。你知道镜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仅次于生命的东西。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是不爱美的,离开镜子,你叫我怎么活?”

我当即点头表示同意,确实这太过分了。

“后来,我和丈夫做过多次沟通,提出了非常强烈甚至是强硬的要求---我必须要一张带有一面大镜子的梳妆台。我丈夫终于同意了,但条件是,这东西不能摆在卧室,只能放在书房里。唉,算了吧,总比没有强。于是,我每天晚上,我只能一个人躲在书房敷脸和化妆,简直让我想起了画皮里的女鬼。这算是怎么回事?”

“关键是,这还不是最怪异的。我发现,自从我买了那张梳妆台后,我丈夫就几乎不进书房了。他把他要用的资料和用品都搬到了另一间屋。而且,他买了很多块深色的、粗糙的布回来,要求我在使用完镜子之后,要将镜子遮盖起来---对了,家里的电视机和电脑屏幕也是如此。一旦不用的时候,就要用不盖住,必须严格执行。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能想象吗?我每天化妆的时候都要像揭盖头一样掀开一张布,那真是既烦人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