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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深海般浓密的夕阳云朵翻滚于一丛杂树林的树梢上,云缝里透出一缕缕红色的霞光。
叼着烟斗的画家来到了第三个道口,正当他等待着一列电车通过时,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修二回过头来,只见一名四十岁上下、面部黝黑、个子不高、身子像木箱一样敦实的男人正朝他满脸堆笑。由于并不认识他,修二便打量起这名身穿褪色西装、迎着阳光的四十岁男子。男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带有金色徽章的黑皮记事本,递到他的眼前。
“我是干这个的。”
他从记事本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修二,只见上面写着:
警视厅巡查 刑警 西东九郎
“那个,刚才我从一旁看到您来我们警署跟股长会了一面……”脸上堆满皱纹的刑警跟修二一起站在道口前,说道。
修二吐了口烟。想来,这名刑警一定是在自己身后尾随而来的吧。
刑警嘴里咕哝着什么,声音却被眼前驶过的电车的轰鸣声淹没了,并未传进修二的耳朵里。
刑警也意识到这点,便跟修二一起默默地凝视着长长的电车从眼前通过。夕阳在电车轨道对面沉入云层。
道口路障终于升了起来。骑小摩托的商人载着蔬菜,钻过路杆从下面急急地驶过。修二走了起来,刑警也迈出了步子并行。他似乎有点罗圈腿。轨道的沟槽里散落着被压扁的烟蒂。
“……刚才,由于电车的轰鸣您或许没能听到……”刑警西东九郎边走边重新说道,“搜查本部的通报遭到了您的责问,股长似乎也很尴尬,不过您所说的也是在情在理。”他一面瞧着修二的侧脸一面说。
穿过道口后,路就笔直了起来,不过途中有条岔道折向了右面。
“那个,怎么讲呢……”刑警用略带方言的口音继续说,“最终还是股长输了,哎,他不该夸下海口。说实话,这次的案件,搜查本部连一样有力的材料都没能抓到。毕竟,搜查本部都解散了,身为一个股长,他也没脸如实相报,这也是人之常情,多少只是为了应付一下报道的记者们而已,没想到报社的记者们竟写得如此夸张。结果,您姐夫的男女关系啦、客户关系啦、公司的人事关系啦等等就被夸大其词地抖落了出来。如此,沿着怨恨关系一条线走下去,就出现了那样的结局。想来,这次的通报也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这么说来,对于姐夫遇害一案,你们一直都只沿着个人怨恨这一条线在侦查?”
来到岔道后,修二向右拐去。矮胖的刑警也一起跟了过去。
“那种杀人方式一看就不一般,怨恨杀人的感觉特别强烈。这也是出于我们在长期勘察现场的过程中所形成的直觉……”
“可我听说,最近科学的侦查手段不是也很发达吗?”
“您说得没错。虽然听上去很过时,可由经验产生的直觉却往往不会出错。科学侦查也是基于各种各样的数据才得出结论的。而在这次的案件中,材料严重不足,科学调查方法也不太管用。唔……”刑警抽了下鼻子。二人走上了那条道,不久便来到了通往杀人现场的私家道路的路口。
刑警像修二的朋友似的跟了过去。他的笑容真诚,说话也很直爽,透着一股亲切。
现场的私家道路呈直角状拐向左侧。修二在狭窄的私家路口上停了下来,刑警也与他并排站住,二人一起凝望着眼前案发现场的遗迹。
当然,现在已什么痕迹都没有了。路面并未铺装,但十分干净,跟这一带的住宅显得非常协调。两侧的房子虽然小,却都很新,既有日式的,也有西洋式的,风格迥异。由于太阳已经落下,风景中浓重的阴影部分已然占了上风。
“那个,刑警先生。”高个的画家俯看着身旁的男人问道,“我听说,在案件调查中,有一些机密资料无法对普通民众公布,这是真的吗?”
面对山边修二的提问,刑警西东喃喃地答道:“一般说来是会有一两件重大线索要保密的。这些嘛,也是在抓住嫌疑人时,以此来确认他究竟是不是案犯的关键罪证。比方说,一些只有案犯自己知道别人无法知道的内容,就可以作为保密材料。”刑警顿了顿,又说道,“可话又说回来,在这次的案件中,没有一份材料属于上述情形。因为我们手头所掌握的材料,说实话,几乎就是零。要是能找出击碎遇害人头颅的凶器就好了,可是我们却连这个也没能找到。可以说在这次的调查中,我们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