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剥皮郎君 第一章(第2/3页)

保安立刻通知当地派出所,派出所来人将男子押回所里进行盘问。男子姓董,叫董麦胜,35岁,四川巴中人,进京在一处建筑工地打散工。说是头一晚喝多了,就在朋友的酒店房里住了一晚。问他朋友叫什么,他又说不出来。再问他身上掉下来那五万块钱从哪里来,他说是朋友借给他,回去替老婆治妇科病用的。值班民警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瞎话。仔细观察发现,董麦胜腰际的衬衫渗出些血迹。值班民警撩开一看,竟也惊讶得合不拢嘴去。董麦胜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仿佛不久前刚被手术胶粘合住。大概先前跟保安争斗中,粘合处有部分扯裂,渗出血来,染红了衬衫。问他怎么回事,他又说自己前两天刚做了阑尾切除手术。民警问他房间浴缸里的冰块怎么回事,他说是用来冰镇啤酒用的。民警知道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并且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于是立即将案件向上汇报,并很快转到了刑侦队手里。

就在刑侦队勘察现场的同时,董麦胜已经送就近的医院进行检查去了,现场获取的大量指纹和一些毛发被送到化验组化验。

通过对酒店前台和保安的询问得知,B座1045房是一个叫聂政的人登记入住的,他用现金交了一天的房租和押金。登记用的身份证后来经证实早已被报失。从监控录像可以看见,“聂政”于前一晚入住,第二天凌晨3点左右独自拖着个旅行箱悄悄离开了酒店,没有办理退房手续索取押金。虽然他始终带着个棒球帽,但从不同角度的摄像机,还是可以很清楚的辨认出此人的五官长相,并且他堂堂皇皇地进进出出,似乎并没有要刻意遮挡、避开监控录像的意思。

回到局里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我作为旁听参与了会议。会前关于董麦胜的体检报告已经送回来,医检显示,董麦胜近期被摘去了左肾、胰脏,肝脏也被割去了一半。化验报告并没有发现董麦胜之前患过任何内脏疾病。随附的检验报告称,董麦胜内脏器官的摘取手法相当专业,伤口使用的甚至是目前最先进的无缝粘合胶,而不是传统的缝针法。换言之,这是大医院的手法,不是一般小医院外科医师有条件做到的。可是,各大医院联网电脑里,董麦胜并没有任何住院记录。

分析会上,大家总结了现场取证情况和各种辅助证据后,大多数都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一起倒卖器官的案件。在暴利驱使下这类案件屡见不鲜、时有发生,唯一不同的是,以往常常是受害者被骗,或者被迷倒,在无意识状态下,被罪犯领到酒店,现场盗取其内脏器官,然后逃匿。这些罪犯往往都不致人死命,有的甚至还事后留下手机,让受害者能醒来后报警求救。这一次不过是,在受害者自愿的情况下进行。现场从董麦胜身上搜出的巨额现金,也说明了其私自贩卖自己内脏器官的行径。还有人甚至认为,从犯罪嫌疑人高超的作案手法来看,极有可能涉及境外罪犯跨境作案。既然指纹和录像都有了,只需要通缉抓捕案犯就可以结案了。然而,我看得出,吴队对大家的分析似乎不是很满意。

会后等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吴队拍拍我的肩膀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事情恐怕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举出了我发现的几个疑点。首先,如果真的是倒卖器官,肾脏和胰脏可以拿去卖钱,切了一半的肝脏又能有什么用呢?另外,先且不说犯罪嫌疑人丝毫不防范董麦胜,他竟然肆无忌惮四处留指纹,还大摇大摆进出酒店,生怕别人认不出他来似的,这实在是有些反常。不过,不管怎么说,董麦胜需要进一步审问,并且既然有了犯罪嫌疑人的指纹和脸图,尽快找到这个人是重中之重。

吴队点头赞同我的想法,不过他也指出了我不够专业的地方。犯罪嫌疑人如此猖狂,很有可能做过易容,并且指纹也可能造假。

正在说话间,警员小王拿着一堆化验报告回来了。通过对B座1045房里的指纹进行筛选比对,以及结合酒店监控录像,犯罪嫌疑人已经确认。他叫刘小旺,40岁,河南人,大兴屠宰场屠夫,家住大兴新区3幢8楼801号。我心里暗赞,化验组效率真高。

汇报完这些,小王面有难色地又递过来一份报告说,不过,现场发现的毛发有点问题。吴队问是什么问题。小王解释说,类似头发的毛发DNA检验结果,确实跟数据库里刘小旺的DNA吻合,却无法证明就是刘小旺的。我听了很困惑问,是刘小旺的,然后又不是,到底什么意思。

小王说道,简单讲,根据头发丝里的细胞存活程度,能够判断出头发的生存时间。比如,新掉下来的头发里细胞存活程度,跟掉下来很长时间头发里的细胞存活程度是不同的。通过特别仪器能够检测出这种差异。现场找到的刘小旺的头发经过检验,至少已经从头上掉下来超过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