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残局(第9/15页)
卡普猛地站了起来,“我得走了。但我还会再见到你,恰莉,别担心。”
她想告诉他别走,留下来和她谈谈爸爸:他在哪儿,他还好吗……但是她的舌头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卡普走到门口忽然站住了。“噢,差点忘了。”他又走回到她面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递给她。她机械地接过纸条看了看将它放进睡袍口袋里。“你以后出去骑马时,一定要当心蛇。”他用一个老朋友的亲密口吻说,“一匹马要是看见一条蛇,他会惊跑的。肯定会的、他会——”
他忽然停下了,将一只手按在太阳穴上使劲揉着。有一刹那,他看上去衰老而精神恍惚。接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打消了什么念头。他向她道过再见,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恰莉久久地站在那里。然后,她取出纸条将它打开,开始读上面东西。
一切都改变了恰莉,亲爱的——
第一:当你读完这张字条后,把它从马桶冲走,记住了吗?
第二:如果一切像我计划——像我希望——的那样,下个星期三我们将离开这里。给你这张纸条的人站在我们一边,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明白了?
第三:我要你在星期三下午一点钟到马厩去。我不在乎你怎样做到——如果有必要,再给他们做次实验。但是一定要去。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相信这个约翰·雨鸟。这也许会使你难过。我知道你一直信任他。但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恰莉。没人会为你对他的信任而责怪你一霍林斯特说他骗取别人信任的能力已足以获得奥斯卡金像奖。但你应该知道:是他带领那些人在爷爷的营地把我们抓起来的。我希望这不要使你太伤心。但也许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我了解你的性格。发现别人一直在利用自己确实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听着,恰莉:如果雨鸟再来——他多半是要来的——你一定要让他觉得你对他的感情并未发生变化,这非常重要。星期三下午他不会碍我们的事。
我们要去洛杉矾或芝加哥,恰莉,而且我想我知道怎样为我们安排一个新闻发布会。我有个老朋友叫昆西,我希望他能帮助我们。而且我相信——我必须相信——如果我和他取得联系,他会替我们安排这些。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意味着全国都会知道我们的情况。也许那时人们仍想把我们关在某个地方,但我们会在一起。我希望你像我一样期待着这一天。
虽然可能还会被关在什么地方,但只要他们不让你为错误的目的点火,这种状况不会太坏。如果你对再次逃跑有什么疑问的瓦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了……而这也会是你母亲所希望的我想你,恰莉,并深爱你。
爸爸约翰?
是约翰带领那些人用麻醉枪射中了她和她父亲?
约翰?
她在枕头上辗转反侧,巨大的悲哀和心碎的感觉令她不能自己。她不知该如何走出这残酷的困境。如果她相信父亲,她就不得不相信约翰为了使她同意做实验而一直在欺骗她。如果她继续信任约翰,那么她揉起来用马桶冲走的那张字条就是签着她父亲名字的一句谎言。无论选择哪条路,受到的伤害和付出的代价都是巨大的。难道成长就意味着这些?承受这样的伤害?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早早死去。
她记起那天第一次看见天师时,约翰脸上的微笑……那笑里有什么东西她不喜欢。她想起自己从未在他身上发现过任何真实的感情,就好像他把自己封闭了,或者……或者……
她试图将这念头抛到一边。
(或者他的心已经死了?)
但它还是出现了。
但他看上去并不像那样。他不是的。停电时他的恐惧,那些越南共产党对他的折磨,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这可能吗?看着那张被毁了容的脸?
她的头在忱头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似乎在拼命地否定什么念头。她不愿去想这些,不愿意,不愿意。
但她不得不想。
假设……假设是他们故意制造了那次停电?或者偶尔发生了停电……而他利用了它?
(不!不!不!不!)
然而她的思绪已挣脱了意志的控制,带着固执,冷酷的决心穿梭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通往事实真相的小径上。她是个聪明孩子,现在在逻辑的引导下,她正做着谨慎的推理。
她想起以前看过一个电视节目:人们把一个警察投进监狱,和一个知道抢劫案的坏蛋关在一个牢房里。他们把装扮成囚犯的警察叫做“卧底”约翰,雨鸟是个卧底吗?
她父亲说他是。况且父亲又何必骗她呢?
你相信谁?约翰还是爸爸?爸爸还是约翰?
不,不,不。她的大脑不断单调地重复着……然而没有丝毫用处。她被一个八岁女孩本不该经历的疑惑苦苦折磨着,当她终于睡着时,那个恶梦也随之而来。只不过这次,她终于看见了那个挡住光明的人的脸。